晋凌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解说,怎么应对,全身颤抖,脸上和掌心全是冷汗,呆在当场,如同木雕。</p>
“晋凌,你说!你如何解释!”商然双眼通红,向前走了两步,想要近距离质问,却被一名血隐族众直接给一掌击倒在地。</p>
没有了仙力的她,与一名平民百姓女子,没有差别。</p>
青涵......</p>
晋凌的眼中,只有青涵的面容,在无限放大,放大。</p>
“哥。”青涵向他走过来,“我不能瞒你了,是我,确实是我将他们来的。今日这宴殿上的一切,包括指使血隐一族下毒的,也都是我。”</p>
“为什么!为什么!”晋凌近乎疯了,“你若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你可以好好地跟我说,我可以尽心,尽力地在另外一块地方,比如说在晋松城,为你打造一块国土,让你继续做你的女王!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p>
“哥。”青涵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你说得对,我是真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p>
“我没想到,你为了这点权力,竟然可以执迷成这样!”晋凌心中现在是痛悔交加。</p>
“哥,或许你知道,或许你不知道。”青涵擦了擦眼泪,有些凄然地一笑,“我就是一个性格很要强的一个人。在遇到你之前是这样,在遇到你之后也是这样。我想要的,我必须得到。而我得到的,绝不失去。”</p>
“我本来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我的父亲徐东来经营绸缎布匹生意,母亲照看家务,我则是无忧无虑地生活着,从不为生活和未来烦恼。”青涵的情绪沉缅在往事之中,“可是那一天,这一切全完了。来自灵山血隐一族的血狼骑,血洗了灵山仙乡,到处都是烟火和血腥的味道,到处都是惨叫之声。”</p>
“父亲带着我们在家中的小地下室躲避。魔狼们后来搜到了绸缎庄,它们的鼻息很灵敏,很快闻到了生人的气息,便围着地下室的入口嗥叫着。地下室没有门,入口较小,它们挤不进来,可是都在硬行扒拉,以它们的力量,很快就可以扒出一个足以进入的口子来。”青涵神色凄然地讲述着往事,“这个时候,我的父亲突然发起狠来,直接将母亲强行从那入口塞了出去,想要用她来拖延魔狼们......然后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魔狼们在洞口之外将她分食,听着她那最最痛苦的惨叫......那些惨叫,现在还在我的耳朵边一直萦绕着,挥之不去......”</p>
“魔狼们将母亲吃了,还没饱腹,于是我的父亲准备将我也推出去......还好,这个时候,乡主府的仙士们回来了,四下清剿,魔狼们退走了。而我的父亲徐东来,在脱身之后,跟我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拿了家中所有的财物离开。随后,我就在灵山仙乡的东里街一带流浪,成为了一名乞儿,过得从来不曾有过的屈辱与痛苦的时光......直到几个月后的一天,我遇上了正在救济贫民的你......”</p>
“青涵。”晋凌痛苦地说道,“我们经历过锥心的苦痛,真正领会到善的不易,才能够真正去珍惜善良......”</p>
“珍惜善良?”青涵一怔,继而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眼泪哗哗,“哥,你真正知道自己要被自己父亲要推出去给魔狼分食时的滋味吗?你真正知道自己才六岁,母亲当着自己的面惨死,尸骨无存,惨叫声就像一直从地狱里钻上来的滋味吗?你知道自己的父亲当着自己的面席卷家中的财物,将自己遗弃也不说一句话时的滋味吗?你知道,一个六岁的,长得还算好看的女孩,在满是病贫弱民的东里街生活,所需付出的代价吗?”</p>
“青涵......”</p>
“是的,你也不知道。”青涵仰面朝天,泪如雨下,“我一个六岁的孩子,在无人顾及的情况下,在东里街乞食活下去的资格,就是因为在里,有三个多病的老乞丐出手来帮助照顾我......也是在那日子里,我失去了我一个女孩人生最宝贵的......东西,而且,还是被三个老臭病弱的乞丐同时......”</p>
晋凌如遭雷击,青涵说的这事,他根本想都未曾想过,知道都不曾知道,也从未听人提及一星半点,也从未听青涵透露过丝毫。</p>
每次见到她,她都是明亮而活泼的。怎么可能?!</p>
“我掩饰得很好,对不对,哥?你从来都不知道,对不对,哥?”青涵擦着止不住的眼泪,“可是,表面上掩饰得越好,内心里的痛苦,就越剧烈。我恨魔狼,恨徐东来,恨那些乞丐。所以,后来我就将徐东来想办法抓了回来,时常施以酷刑。还有那三个乞丐,也是这样,不同的是为了避免提及这段事,我将他们另外秘密关押。而就在昨夜,在折磨了他们多年之后,我,给了他们一个痛快的。”</p>
“这事,给了我人生最重要的一个教训,就是我这一生,我的命运绝不能掌握在别人手里,它必须,必须牢牢地掌握在我自己手里!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当然,我也愿意付出,极大的代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