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实李开文也早就在闷闷地看着窗外一杆又一杆不停掠过的路灯,同时在心中暗自忧虑了。
听到妻子这一声叹息,他回过头,捏紧了她的手:“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因为前面还有一个司机。
司机一路上沉默(www.19mh.com)寡言,甚至表情都麻木得很,于是渐渐的,两个人也就开始低声说上一些李真的事情了。
宋晨肖忧虑地皱起眉头:“我是真不想让李真也进来。多危险啊……楼上小刘她男人上个月,不就剩了罐骨灰回来了么。我一想到李真……”她用手掩住嘴,没让自己哭出来。
“她男人那是在外国当间谍,能一样吗?”李开文轻拍她的后背,“再说李真也还没想好以后怎么办,再加上个可松说不定还真就不想干这个。”
“……那安博士算怎么回事儿?”宋晨肖的声音里带上了点儿哭腔,但强忍着压了下来,“你没听李真说么,他们对他多好。今天又来了个安博士你不是说她爸是柳阳伯么?那样的人都来给咱家李真当心理医生了,哪还能放他走啊……”
“柳阳伯也没实权啊,现在又不是过去,不就是个名头么。要不安博士现在能那么受气?”李开文继续安慰她,“留不留还是他自己说了算。真不想待,把人留下了又能怎么样?中国这么多人,特务府也不单单就缺咱儿子这么一个……”
他絮絮叨叨地温言安慰妻子,终于把她从失声痛哭的边缘拉了回来。
然而……他心里却比任何人都要沉重。
因为还有一件事,他并未对妻子说。
那根羽毛。现在他终于知道,那根自己曾经做过鉴定的羽毛、那根在混乱中不见了踪影的羽毛,就是自己儿子的。
而他无比地肯定,单从那根羽毛与他的血液发生的剧烈反应来看……
自己的儿子是一个A级。
多么讽刺啊。十几天之前还在为鉴定出了一个A级、能够多拿一份出勤奖金而欣喜,十几天之后就发现……是自己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推进这个危机重重的组织里了。
这可怎么办哪……
他轻轻地拍着妻子的手背,又往窗外看去。极远处,北方基地的那一整条延绵不绝的外墙上,探照灯灼灼地亮着,将大片荒野映得宛若白昼。连夜赶工修补缺口的施工机械传来隐约的轰鸣声,天空中似乎还有一架武装直升机在盘旋警戒,夜幕里只露出有规律闪烁着的信标灯光亮。
再往前方看去,北研究院的建筑群已经清晰可见它们在夜色中仿佛一群由钢筋水泥构成的怪物,黑沉沉地盘踞在大地之上,只在探照灯偶尔从表面扫过的时候,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而这样一处规模不逊于市区一个小型商业中心的区域,也只是整个北方基地的一隅而已。
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
怎么逃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