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赫辩解道:“哦,是白容想让我拿给你的。”
“她?”池笑鱼皱了皱眉,随即又笑了起来,顺手装进了腰间的小囊里。
顾子赫已经准备要下山去了,可心中挂念的紧,硬是一步三回头,池笑鱼重新蹲下身洗着手里的衣物,顾子赫远远看着,旁边一棵老树上的枯叶终于坠下来了,飘到了池笑鱼的头巾上,他看到她伸手把枯叶拿了下来,在眼前端详了一番,便垂手让枯叶顺着溪流飘走了……
顾子赫正欲转身离开,突然一阵清歌传来:“吾立寒枝春秋尽,何甘零落碾成泥,枯木槁心了无意,愿随溪流奔江渠……”后面的歌声太轻了,顾子赫听不实,他转身看了看池笑鱼的背影,一狠心,快步下了雁荡山。
月满楼内,花照影坐在镜台前,她一拈指,面纱便落了下来,虽然丑陋的疤痕爬满了半个脸颊,可依旧能窥见其妍丽,早上的事情在她脑海里盘旋,她说她愿意相信薛摩,她说她愿意留在月满楼,薛摩当时的神情是什么样的呢?
花照影开始一遍一遍的回想,她敢笃定,薛摩……是打心底高兴的!那种表情是骗不了人的!
花照影重新把面纱带上,她下楼找月姨讨了些切好的瓜果,待到薛摩房门前,刚欲抬手敲门,却又在半空中凝住了,她垂眸顿了一瞬,不畏畏缩缩,径直把门推开了。
薛摩就坐在厅内,闻声,在抬眼的一瞬间,把刚才放在掌心细细摩挲的东西揣进了怀里。
这动作落在花照影那双黑黝黝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涟漪。
薛摩不悦道:“照影,你素来知礼。”
花照影回身看了看大开的门扉,一脸窘意,恍然道:“呃……呃……方才来的路上不禁想到了以往的事情,想得入了神,竟忘了要敲门……是我不好……”
花照影抬着果盘站在那里,有种进退不知所以的窘迫,薛摩起身道:“过去的事情就别多想了,你且安心住下来便是,还有……这些事情你也不需要去做,月满楼还是有钱请得起侍从的。”
薛摩的话让花照影自在了些,她欣然道:“我是早间看着厨子买来的瓜果甚是新鲜,便想着早点端上来让你尝尝。”
花照影说着便把果盘放到厅几上,一回身,两人相顾无言,从前他俩假做戏倒也还亲昵默契,如今毋需作假了,一时间竟有种道不明的尴尬,花照影做了别,便逃似的疾步出了薛摩的房间。
随着一阵鼓点声落,琴筝邀月起,晚上的月满楼当真是江湖好去处,买醉的买醉,划拳的划拳,听曲的听曲,赏舞的赏舞,除了再不能博弈斗棋,也还是不失一片升平。
花照影倚着四楼的栏柱旁,垂眼看着大堂里的人进进出出,一如从前的惊鸿坊一样,热闹至极!
可是愈是热闹非凡,在花照影眼里便愈是格格不入,她的瞳孔骤然锁紧,面上如覆阴云,她咂了咂嘴,心道:我好久没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