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致高涨的余老板从陶瓷工艺说到景德镇的过去和现在,再说到被选用为国宴餐具的唐山骨瓷与景德镇骨瓷的优劣对比,没有明显偏向,更没有贬低同行,论述极为客观,给半桶水不到的朱道临好好上了一课,加上生性幽默(www.19mh.com)的段德铭时不时地调侃上几句,席间欢声笑声不绝,不知不觉竟然过了晚上九点。
朱道临就首批货物的包装加固征求余老板意见,余老板爽快地表示,仓库里本来就有上万个不同规格的包装箱,今晚就召集人手,按照朱道临的要求更换无字包装,外面再套上个厚纸箱以便长途运输,明早七点装车发货,所有货物直接运到朱道临制定的栖霞冷冻厂仓库,上午九点在陶瓷仓库东街口银行汇合,根据验收结果一次转账。
双方边走边说,来到停车场又谈了十分钟才各自乘车离去,朱道临把大开眼界的陆建民送回冷冻仓库,和段德铭一面瞎聊,一面开车返回鹤山别墅。
进入别墅之后,段德铭的反应更为强烈,借着酒劲装疯卖傻,把包一扔,一屁股坐在二楼书房的地毯上,大喊大叫:“人比人气死人!老子不活了!”
朱道临气得给了他一脚:“狗日的也不看几点了,别人不知道还以我老子捅你菊花了呢。”
段德铭“噗呲”一下笑出声来,接过朱道临送上的矿泉水敏捷地站起,看到朱道临坐在电脑前调出宝石资料的页面,这家伙立刻搬张椅子坐到朱道临边上:“狗日的不会是还要做珠宝生意吧?”
“白天我已经和两家专卖进口宝石饰物和工艺品的老板谈妥了,明早你陪我去取货,完了去一趟建材装修市场,我在那儿定制了两百块磨花铜框大镜子,估计那三家玻璃店的老板和员工还在加班呢。”
朱道临根本不担心段德铭知道这些事,匆匆看完红宝石的各种参数便转过身来,开始和段德铭商议火炮、火枪的问题:“德铭,你电话里说的五连发泵动枪是什么意思?”
段德铭笑了笑,摸出香烟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才收起笑容,把自己的近况如实告诉好兄弟:
“你也知道,我去年初接下的破产兵工厂以前是干什么的,转产农机之后,那些造了一辈子步枪的老工人近半没事干,我干脆让他们铸造耕地的犁头拿去农贸市场叫卖,厂子机器老旧(www.hao8.net)不堪,农机配件订单少得可怜,不死不活的度日如年啊!”
“日子过得实在太郁闷,我和两个厂里从小玩到大的伙计做了两支五连发自己玩,没事进山打打猎,弄些山货回来送酒,有人曾找我买枪,可我不敢答应,几次想干脆不干了,到沿海地区去闯一闯,可是看到一家老小眼泪汪汪的样子,我又狠不下心来,唉!”
朱道临悄悄松了口气:“你想过没有?怎么做才能把你的农机厂做起来?”
“你想帮我?”
段德铭瞪大眼睛,一点儿也不客气。
朱道临点点头:“若是需要钱我借给你,什么时候有你什么时候还,赚了赔了都无所谓,反正你就这赖皮样,我早习惯了。”
段德铭笑了,眼珠却微微发红:“其实我那厂子的底子还是不错的,虽然破产了,但技术工人大都还在,六级工就有七八个,若不是上了年纪,早被别人抢走了,年轻工人大多是厂里子弟,人实在也好管理,工厂距离省城也就一百公里,西边还有两个重组后的兄弟大厂日夜开工,如果能更换十套八套好点儿的数控机床、镗床、铣床,还是能好好活下去的。”
“只是,这笔投入太大,银行不愿意贷款给我们这个劣迹斑斑的老企业,我老爸当了几十年厂长从来就不知道贪污是什么,最大的腐败就是退休之前,花掉他一辈子连同我两个哥哥的储蓄,把已经被银行和债主们清算干净的破厂买下来转到我的名下,每次喝醉酒他还总是说对不起下岗的老伙计,唉!”
“作为儿子我理解他,可作为生意,他这么做实在太不应该,全家老老少少二十几口,都被他拉进这个大坑里头了。”
“说吧,投入多少能让你的厂子走出困境?”
朱道临和段德铭历来没什么废话,反而是段德铭多了几许沧桑,也多了不少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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