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慢慢地端到鼻子下闻一闻,你立即会被这甘美香醇的味道所陶醉,还没喝,人就快要醉了。
然后,再轻轻地呷一口,放在嘴里慢慢地品味一番,最后再咽下去。”
“嗬,你们西洋人对饮食这么讲究哇?我们中国人可没那么多闲暇的时间花在这些方面,像我满族,向来喜欢大鱼大肉,大口喝酒,大口吃饭,每餐必有酒,不醉不算英雄。
若人人都这么个喝法,还不把人给憋死?
再说,这玩意儿甜甜的带些苦涩,也没有喝高粱酒痛快呀!”
福临嘴上虽然不赞同汤若望的说法,可他实际上却在按照汤老头的建议,一看二闻三品,正不紧不慢地喝着呢。
“陛下如果真的爱喝,等秋天果子熟了,老夫亲手酿些酒给您送到宫里去。
喏,教堂旁边有块空地,闲来无事我们几个人栽了几株葡萄。
嗬,今年挂了满藤的果子,可喜欢人了……”
汤若望的脸上禁不住有些得意。
汤若望絮絮叨叨地与福临闲扯着,不知不觉两人就已经喝完了一瓶酒。
“酒能乱性,汤玛法,在酒酣耳热之际,你还能耐得住这寂寞吗?走走,朕带你找乐子去。”
葡萄酒的度数虽不高,但颇有后劲儿,少年天子这会儿也觉得有些难以自持了,他摇摇晃晃地要起身。
“陛下,这是个严肃的问题,请陛下听老夫解释。”汤若望尽管已经喝得面红耳赤,但他的头脑却是相当的清醒。
“陛下,老夫是耶稣会的神父,早已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上帝,冥冥之中自有万能的上帝与我同在,所以老夫丝毫不觉得寂寞难耐。
原本,老夫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祷告、看书和写作,现在人朝为官又多了一些杂务。
一名称职的神父就是要每日晨昏祈祷,此外还有每天法定的八次祷告日课,再加上钦天监里的工作,老夫哪还有闲遐去沾花惹草胡作非为?
并且,老夫自认为是一个自身清白,修持自谨而从无生活劣迹的人,老夫的心里只有上帝,陛下,你又何必为难老夫呢?”
“没有哇?朕只是一片好心。算了,既然玛法不领情,那朕可要走了。”
福临正欲起身,眼波一转,突然看到房间里的那张长桌上摆满了瓶、罐、玉钵以及烧杯、天平等用具,方桌上堆满了书,线装的《本草纲目》和几本精装的羊皮面德文书尤其触目。
年轻的天子,立即被这些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和各种装置吸引了注意力,快步走了过去,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一边不停扯着汤若望问东问西。
福临迫切想要知道那种极珍贵的琥珀油是怎样制成的,他甚至想要亲自当一当制药师,吕岳站在福临的身后,凝望着这位年轻天子一脸好奇的表情,嘴角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