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武念卿却听同桌的中年男子“哼”了一声,道:“天地人鬼四个杂种,也配和莫邪剑法斗么!”
这东海四煞便是叫做——天煞、地煞、人煞、鬼煞。这四人听得有人骂自己兄弟,便不由得发怒,四人同时拍案而起,指着这个中年男子,喝道:“他妈的!”,“哪里来的狗杂种?”,“谁在骂爷爷?”,“活的不耐烦了!”他们四人一人骂一句,都是冲着这个中年人。
武念卿一呆之下,但见这几个人凶神恶煞的样子,想是要动手。他不由得将身子向后挪了挪。心道:“这四人原来叫什么天地人鬼四煞,想必他们武功厉害,心狠手辣。眼前这位前辈可要吃亏了,只是不知他与俆义天是什么关系,怎么他要替莫邪派说话呢?”这时却听这个中年人不紧不慢的道:“你们这些江湖小丑,不知天高地厚,还想去莫邪府抢东西,未免太过不知死活了吧!”
天煞听得此言,便接口道:“这位兄台可说的错了!如今,江湖英雄都在集结,准备前往莫邪山庄,我们四兄弟也只不过是凑凑热闹罢了!兄台却说天下英雄为小丑,未免太过托大了吧!”他说着倏地抽出腰间的双鞭。其余三人见大哥亮了兵器,他们也都纷纷的抽出了各自的兵器。饭馆内的食客,眼见有江湖豪客要打斗,哪里还敢再吃下去,全都仓皇逃走了,连店小二与掌柜的都顾不着去讨饭钱,都吓得在后堂探头探脑的,不敢出来。
这个中年人听了天煞的话,只是微笑并不回话,他的徒弟也是这般,并不理睬天煞的话。那地煞在那边却忍不住了,道:“喂,你既口出狂言,又为何不敢亮兵刃呢!”他此言一出,却见这个中年人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碗,突地身形晃动,已然纵身而起,同时手中也多了一柄明晃晃的长剑。他动作快似闪电,武念卿竟然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动身,如何拔剑的?
但见此人长剑晃动,虚忽飘渺间已经连攻四人十余招。东海四煞各举兵器相迎,这时武念卿看清楚,东海四煞的第四人使的是一对钢爪。这五个人一斗在一起,武念卿便觉得眼花缭乱,疾风压的他透不过气来。显然这五个人的武功都是极高的。旁边这个少年见武念卿靠墙角站着,他忙走过来挡在了武念卿的身前,并且冲武念卿笑了笑,道:“没事的,伤不到你的!”武念卿本来也没有害怕,但是见到这个少年没有恶意,反而是怕自己受伤,还过来挡在自己身前。心道,这人倒是难得的好心,于是道:“多谢了!”这个少年不答话,只凝神注视着斗成一团的五人。
他们斗了一阵,突听那个中年人大喝一声“着”,但听“嗤嗤”四响,五人纷纷跃开。武念卿定睛一看,这东海四煞胸前的衣服都被划了一道口子。这四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一时倒被这人高明的剑法给震慑住了。突然,天煞道:“莫邪剑法!”地煞似乎也猜出了此人的剑法,于是接着天煞的话,道:“阁下莫非是林枫?”这中年人微笑不答,似是默认。天煞见多识广,猜到他定是林枫,于是又道:“既是林兄,那我们与俆义天为难,又关你何事?你们师兄弟不是早就闹掰了么?”
武念卿听得他们的谈话,心道:“怎么这个林枫是俆义天的师弟,可没听香儿说过她有个师叔呀!怎地他又和俆义天闹掰了呢?”
武念卿也正在疑惑着,却听林枫开口道:“我们兄弟之间的事,又何必你来插嘴。”天煞“哼”了一声,道:“你们兄弟就算联手,难道斗得过天下无数的英雄么!”他说着一扭头,冲三个兄弟道:“走!”他们都知道,他们不是林枫的对手,所以很识相的都走了。林枫见他们逃走,他也不去追,转身对他徒弟道:“天正,我们走。看来江湖上已经开始耸动了。我们还是快些赶到莫邪山庄为妙。”他说着转身就走,这个少年应了一声,便跟着林枫走了。
武念卿见他们远去,心道:“原来江湖上又起风波,都冲着西湖莫邪而去,那自是为了找藏宝图了。”他想了一想,见到东海四煞也离去了,心道:“他们说去找藏宝图,其实还不得先找到我,可是我身上真的没有什么藏宝图呀。再说了,以俆义天的为人,他根本不会贪图什么宝藏的。”他想着,既然俆义天没有藏宝图,此时自己又不在莫邪府上,那么俆义天是怎么也说不清“私吞”财宝这件事的。江湖众人定会与莫邪派为难的,他莫邪剑法虽然厉害,恐怕真如天煞所言,双拳难敌四手。要是他们真的与莫邪派为敌,那香儿岂不危险!他一想到香儿的安危,突然一拍大腿,咬牙道:“如今我便去莫邪府上,去澄清此事。”但随即又想,此时他若出现,那就是自投罗网,但是他为了香儿,刀山油锅都去得。当下,他打定了主意,便匆匆的付了饭钱,快步出了饭馆。
武念卿刚一出馆,便扑通一声,迎面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这一下撞得他好不生疼,还险些摔倒,幸好这人随即出手拉住了他。武念卿正要发火,抬头一看,怒气顿消,大叫道:“莫兄,怎么是你?”
这人正是莫笑狂,他呵呵笑着,道:“哎呀,贤弟,哥哥可找到你了!”武念卿道:“怎么?有什么事么?”莫笑狂道:“当然有事,哥哥带你去看热闹,天大的热闹!”武念卿莫名其妙,道:“天大的热闹?哪有什么热闹可看!我还要赶到西湖莫邪去呢!”
莫笑狂听他此言,拉着他道:“什么?你这就要去?”武念卿看着他,不知他要说什么,但听他又道;“我说的也是这件事,如今江湖群豪正在齐聚莫邪山庄,想夺宝贝。”他顿了一下,指着武念卿道:“也就是你了!”武念卿苦笑着摇着头,这一点他早就猜到了,但还是道:“我哪里是什么宝贝了!”
莫笑狂道:“此言差矣!既然人人都说你有藏宝图,那你自然就是宝贝了。”武念卿心想,莫兄说的也是。却听莫笑狂又道:“其实哥哥知道你根本就没有什么藏宝图!”武念卿一听,不禁喜道:“是呀,我哪有什么藏宝图。可是莫兄是怎么知道的呢?”
莫笑狂接口道:“这个嘛,我是听张夏那小子说的。他这人神神秘秘的很是古怪,我跟踪了他好多次,可惜都没跟上。那日凑巧,他和一个蛮子说话,说道:‘根本没有藏宝图一事!’我听这么说,那肯定就是你这件事了!”他说着望了望武念卿。
武念卿道:“他是干什么的?怎么神神秘秘的?他又为何要害死师父呢?那日他在百合谷中是与俆义天同盟的。可是他又出言逼迫俆义天自断一臂,其他人见状都甚惊恐,他却无动于衷,眼神中似乎还有一些得意,这是为什么呢?”武念卿一连说出了这几个问题,他想着张夏神秘的身份,是不是他在替朝廷颠覆武林呢?毕竟,大唐天下初定。朝廷是不是要效法秦皇焚书坑儒,销金铸铜呢?他不知道答案。莫笑狂更是不知道,只是“嗯嗯”了几声便算了。
莫笑狂虽然“嗯嗯”了两声,没有回答武念卿的问题,但却转而道:“去年我听两个蛮子谈话,他们密谋要抓人。我听着有热闹可看,便悄悄跟着去了。结果见到张夏也在内,他们要抓的便是那个什么射率和他的女儿。我的毛驴追不上他们,所以我就回关内换了一匹快马。再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你们师徒,所以我才叫着你师父去一同救人。”说着顿了一顿,看到武念卿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他又道:“其实我不认得他们,只不过是出于好玩,才要去救他们的。你师父我早就知道,所以看见了他,便邀他同往,其实我那时也不知道你们认识射率。”武念卿不由得好笑,原来莫笑狂要参与的这一切事情,只不过是他自己认为好玩罢了。
但是武念卿还是不免伤感,呆了一会,突然问道:“那莫兄是知道射率伯伯和阿云的下落了!”莫笑狂一拍胸脯,道:“那是自然,当时我们寡不敌众,没有救得了他们父女。我事后又悄悄的潜伏过去,看了看他们。他们生活好着呢。你倒不用为他们担心。”武念卿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他又问道:“那他们究竟在哪?这伙人为何要抓他们呢?他们又为何生活的好好地,难道是他们逃了出来不成?”
莫笑狂听了这些问题,他最不喜欢回答问题,更不喜欢动脑子,于是抓抓耳朵,道:“这么些问题,我也不好回答。我们看完了热闹,我带你去看他们。”武念卿听此,不禁欣喜若狂,既然莫笑狂能找到他们,那此时却也不急着逼他说出他们的下落。却又听莫笑狂道;“以前我去的时候,警卫不是很严,恐怕这时应该戒备森严了。不过不用怕,凭哥哥这一身功夫,进出还是很自由的。”武念卿不由得又疑惑的道:“怎的警卫森严?”莫笑狂不耐烦了,道:“哎呀,反正你去了就知道,到时我带你去!”
武念卿知道莫笑狂虽然武功高强,但是脑筋不够灵活,想问他个明白,看来是非常之难了,当下他就不再问了。心想,当务之急是要赶到莫邪山庄,澄清事实。一想有莫笑狂在,自己若开口要他帮俆义天,他自会答应。就算众人要与莫邪派为难,有了莫大哥这个助臂,莫邪派便又多了几分胜算。
他想着去到莫邪山庄,便能见到香儿,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悲伤,忐忑不已,他不知道香儿是否愿意见到自己。再说了,她父母也必定恨死自己了。自己贸然前去,虽是为他们解围,但还不知他们愿不愿意自己帮忙呢?他思潮起伏,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突地又想,我为什么要去为他们解围呢?是为了正义,还是为了香儿?他不得而知,可能各有一半吧!
他们二人一路之上见到不少行色匆匆的江湖人士,但是这些人大都是奸邪之辈,看样子都是往杭州而去。莫笑狂见这么些人,不由得心痒难搔,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莫邪山庄,免得去得晚了,赶不上热闹了。他加紧催促着毛驴,可是毛驴驮了两个人,又赶了这么长的路,哪里还能再走快一些。莫笑狂算算离杭州已经不远了,他索性弃了驴子,右手提着武念卿在大路上狂奔。
武念卿也是想尽快赶到,但他却不是为了看热闹,但是他被莫笑狂这么提着很是难受,不过也没有办法。他见到这么多江湖怪客聚到莫邪山庄,莫非有什么人在暗中操纵?否则,这些人怎么会同一时间前往莫邪山庄呢?他便抬头大声的问莫笑狂,道:“莫兄,你可知这么多人怎么会同一时间齐上莫邪山庄呢?”
莫笑狂听他问话,他便答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江湖上的左道之士,早就暗中勾结要在明日齐去莫邪山庄,抢夺宝图。哎呀!”莫笑狂这一开口说话,憋着的真气便泄了,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的步子随即就慢了下来。他吸一口气,道:“喂,贤弟,你别和我说话,要不我就跑的慢了。”武念卿伸伸舌头,便不再问他话,任由他提着自己飞奔。不过只一会武念卿又觉得自己好笑,心道:“我武念卿难道生来便是被人提着跑的人么?先前被师傅提着跑,现在又被莫大哥提着跑,我也太无能了吧!这要是让人知道了,那可多丢人!”他想着师父,不禁又是有些心酸。
别看莫笑狂已经**十岁的人了,可是体力却仍似少年,他竟提着武念卿一直狂奔了近百里。到了晚间他们便来到了莫邪山庄,但见山庄大门大开,门口并无一人,他们从大门内向里张去,也不见有人。武念卿正自奇怪,道:“怎地大半夜的也不关门?而且门口竟也没有一个看门的人?”
莫笑狂却“啧啧”称奇道:“好一个俆义天,果然是个真君子,大丈夫。他明知有人要与他为难,他却大门敞开,等着他们上门。他的这种气魄,世间少有,真是佩服佩服,他可比他师父强的多了。”武念卿听他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于是他也不禁地佩服起来俆义天。
这时莫笑狂又道:“走,咱们到城里好好地喝上几杯!等明日再来。”这莫邪山庄在城西,他们二人来到了城边,但见城门已闭,无可奈何。突然莫笑狂道:“贤弟在此等候,叫你看看哥哥的本事!”他说着话,便飞身一纵,双脚在笔直的城墙壁上连蹬两下,便即轻轻的跃上了城墙。武念卿见状不由得张口结舌,心道:“这城墙少说也有三丈来高,莫兄便这么轻易地上去了,这身轻功可真是了得。
武念卿知道莫笑狂要故技重施,便不由得乐了,他就在城墙脚下等着他回来。果然,不一会工夫,莫笑狂便即驮着一大坛酒飘身而下。待他下得地来,武念卿才看清他腰里还別着四只烧鸡,武念卿“呵呵“的笑了。却听莫笑狂道:“真是不好意思,贤弟莫怪,这城墙太高,为兄只能带这一坛酒出来。”武念卿忙道:“我要是有莫兄这身功夫,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咱们同去喝个痛快。想去哪就去哪,谁还拦的了我们。”他说着接过了酒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