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之士已散去,过来援手的正派之士,也觉得不便在此久留,于是一一过来向俆义天夫妇道别。俆义天夫妇一一谢过他们,还说改天要在莫邪府大开筵席,邀请这些朋友喝酒。俆义天夫妇将这些人一一送出了门外,这才回来。
武念卿见众人离去,这里除了少林和尚,便只有自己和莫笑狂是外人。再在这里待下去又有何用?可是他见到香儿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他很想过去一把抱住她,安慰她,和她说说话。可是又想,他自己伤的她如此厉害,哪里还有脸再见她呀!于是他一狠心便要走,但是又看到空慧大师在此,心道:“大师救了我一命,我本该去少林寺向他致谢的,如今他既然就在眼前,那我现在就过去道谢,然后快快离开这里吧!”于是,他上前行礼,道:“晚辈武念卿多谢大师救命之恩!”空慧大师一见之下,便认出了他,于是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伤势好了,老衲就放心了!”武念卿道:“承大师挂怀,晚辈命大,一时倒死不了。”空慧微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俆义天夫妇送朋友出门,此时便回到了大厅,吩咐众弟子将四个爱徒的尸首暂且抬了下去。武念卿见他们到来,便要向他们辞行,可是他还未开口说话。莫笑狂便冲过来,对着空慧大师道:“喂,小和尚,你说说这四个人是怎么死的?一定很有趣是吧!”他此言一出,立时激怒了莫邪派弟子。武念卿听得此言,也不禁为他担心,心道:“莫兄说话太也没遮没拦!”看到莫邪门下弟子与少林弟子都瞪视着莫笑狂,武念卿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如此的说话。
空慧大师苦笑着摇了摇头,莫笑狂又道:“喂,你说呀!”武念卿又推了他一把,道:“莫兄,别闹了!”却听空慧开口道:“莫前辈是武林前辈,即便前辈不吩咐,贫僧也是要将事情的原委说一遍的。”莫笑狂一听,便高兴,道:“说来听听!”
于是,空慧大师转向俆义天等人,道:“自那日武夷山谷中一去,我们途中遇到了马步芳的行踪。徐大侠便派弟子协助老衲查访马步芳的下落。”俆义天听空慧大师对自己十分的客气,对自己很显敬重,他倒感觉不好意思。
只听空慧大师又道:“我们一行众人一直追查了一月有余,始终是没有马步芳的一点音讯。老衲便想就此作罢,一来让贵高足回来休息,二来老衲先行回少林复命,然后再找时机追拿马步芳。可是贵高足提议分头去找,老衲见高足一片赤心,于是便分了五名少林弟子,同贵高足同行。老衲就带领其余弟子去另一路追查。”他说着顿了一顿,看表情甚是敬佩莫邪派弟子的英雄之气。然后又道:“贵高足向西南方向查找,老衲向西追踪。我们一直行到湖北地界,突然接报说贵派弟子在湖南郴州一带与马步芳遭遇。于是,我们便火速前往驰援。”他说到此处,脸现悲伤,叹息道:“可是,老衲还是去的晚了,贵派弟子与少林弟子已然糟了马步芳的毒手。”
俆义天夫妇听得此言,不由得同声惊道:“什么!”俆义天接着道:“贵派高僧也遭了毒手!”空慧大师垂目道:“阿弥陀佛!”俆义天不免又是一阵悲伤,他以为只有自己的弟子遇害,没想到连少林弟子也遇害了,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恨极了马步芳。
这时卞吉与师弟们安顿好了那四名师弟的尸体,他命几个师弟看着尸首,他便又回到了厅中。这时正好听到空慧大师的话,不由得上前跪倒在俆义天跟前,道:“师父,让弟子同众师弟去杀了这淫贼,为少林高僧和二师弟报仇!”
俆义天见到弟子这般,也禁不住垂泪。此时,厅中之人除了莫笑狂武念卿和少林僧众外,便都是莫邪派的人了,他对这些人也不用避嫌,便伸手擦了擦眼泪,对卞吉道:“吉儿,仇是一定要报的。但是还须为师和少林高僧商量过了,再作打算!”卞吉听师父如此说,便即站了起来,伸袖摸了摸泪水,站到了一边。
空慧大师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然后又道:“说也奇怪,这马步芳不知道练了什么古怪功夫?武功竟日盛一日,此番我与他乃是二度交手,两次较量,只不过隔了二月有余。他便与我旗鼓相当了,可是老衲试出他的武功似乎还在增长。若一直如此,恐怕再过一年半载,江湖上便再没有人能制得住他了!”
众人听此不由得大骇,莫笑狂却道:“小和尚说笑,哪里有那么厉害的功夫呀!你倒是说说,他练的是什么功夫?”俆义天也是不由自主的问道:“不错,大师可知他练的是什么功夫?”他二人一问,空慧不由得眉头深锁,摇摇头,道:“恕老衲见闻浅薄,不知道他练的是什么功夫!”俆义天听得此言,思忖道:“连空慧大师都看不出他练的什么功夫,那可真是奇了,若真如大师所言,数年之后,马步芳便是天下无敌了,岂不糟糕!”他想到此处,心中惊慌。
突然,空慧突地“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众人见状不由得呆了,少林弟子忙即上前扶住。俆义天惊道:“大师,你怎么?”空慧回答道:“这厮的掌法确实是厉害。”原来空慧大师胸口吃了马步芳一掌,他一直撑到现在,此时终于支撑不住,吐出血来。俆义天见少林弟子喂他服下丹药,他便过去伸手搭了搭空慧大师的脉搏,但觉他体内两股真气正自相斗,显然空慧大师的真气正努力压制住马步芳的真气。俆义天想助他一臂之力,刚要伸手运气,却被莫笑狂抢了先。
莫笑狂一边推开俆义天的手,一边道:“去去去,治内伤还是我老人家厉害!”他一句话未说完,已伸掌抵住了空慧的后心要穴,顿时一股极强的内力便冲入了空慧的经脉当中。俆义天见有这位莫前辈出手相助,那再好不过了。于是他便在一边站着,不时的偷眼瞧瞧穆冰,又瞥瞥蓝莹,不知该怎么处理此事。空慧觉得体内有了外力相助,便自行引导这股强大的真气与马步芳的真气相斗。
莫笑狂的真气至刚至强,一会便即压住了马步芳的真气。空慧面色好转,站起身来,道谢道:“多谢前辈相助之恩。”莫笑狂很是得意,却也道:“这算什么,不谢不谢!”
这时,突听徐夫人开口道:“林师弟来便来了,你又来干什么!”听口气甚是生气。她此话一出口,在场众人也只有俆义天林枫和穆冰知道她在说谁。俆义天一抬头,心中不由得害怕。却听穆冰道:“师姐,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了。我也在这里拜过师学过艺,叫莫前辈和空慧大师评评理,我来得来不得?”
莫笑狂不知他们在闹什么,但听了穆冰的言语,便接口道:“来得,来得,当然来得!”俆义天此时心想,自己师兄妹之间的事不宜让小辈知道,于是他转头对身后的众弟子道:“你们都下去吧!”众弟子应声而去,香儿却是拉着母亲的手,站在她身后。俆义天严肃起来,道:“香儿!”蓝莹也道:“香儿乖,你先到后院去玩会。”香儿见父母都赶自己,不由得一撅嘴,极不情愿的退出了大厅。武念卿见她离去,不由得呆呆的跟了过去。
空慧见情势不妙,心知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事,不便为外人知晓,于是便道:“徐大侠既有家事,老衲就此别过。”还未等俆义天开口说话,穆冰却上前拦住他,道:“大师不必急着去,大师在此正好做个证人。”空慧大师不知她要让自己作何证人,但是她坚持拦住自己不让走,他却也不好硬走。俆义天见状,心道:“既然如此,不如就叫空慧大师和莫前辈在此作证,有他们在想必师妹不会胡来。”又想到空慧大师和莫笑狂,一个是有道高僧,一个是武林前辈,自己的感情纠葛也不怕让他们知道。于是他也道:“莫前辈与大师就留下吃过饭吧!”
莫笑狂一听要吃饭,便喜道:“好好好,留下就留下,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热闹好看。”俆义天听此,不由得苦笑摇头,他又见空慧大师也点头答应留下,于是他叫来下人,让他们领少林其余僧众到庄内用斋。林枫见状也支走了葛天正。穆冰也让穆雪和南劲到后面去耍,不要留在厅上。众人一散,厅上便只有莫笑狂、空慧,俆义天一门四人了。
武念卿一直痴痴地跟着香儿,竟来到后花园,穿过一座假山,来到一座池塘边,这就是他当初和香儿相约偷出莫邪府的地方。此时池内荷花已尽凋零。武念卿离得香儿越来越近,可是他似乎胸口有一块巨石压着,想开口叫她,却怎么也发不出声。突然,香儿转身,冲着他怒道:“你还跟着我干什么?”说着转身又走。武念卿一呆,被她一骂,脑子似乎清醒了许多,心道:“我伤害了她,该好好向她道歉。我也要然她知道,那是卞吉害我!”于是,他又追了上去。绕过这个池塘,来到一个回廊下,武念卿叫道:“香儿!”香儿突然转身,满脸泪痕,道:“我不想再见到你了!”说着转身跑开。
武念卿脑子轰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呆呆的站在当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慢慢的坐在了地上,心中痛楚难当,心道:“我伤她太重了,她如此的对我,也不能怪她。”他突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喊道:“卞吉,卞吉,都是你害的我,都是你害的我!”他发疯一般的大声叫嚷。是卞吉故意陷害他,才让他从此再不能见香儿一面,他要去找他算账。于是他在园子里到处找寻卞吉的下落。
找了一会,突见一个莫邪派弟子从一间屋子里出来,他猛地跑过去,疯了一般的抓住那个人的衣襟,道:“卞吉在哪?卞吉在哪?”这人认得武念卿,见他如此的疯癫,倒也吓了一跳,忙道:“大师哥在那里!”说着顺手向东边一指。但见卞吉早已闻讯赶来。
卞吉自从见了武念卿在众人面前力克三名好手,出尽了风头,早就怀恨在心。这时见他自己送上门来,岂不是好。他见武念卿发狂的模样,心知是因为小师妹之事,他不由得得意,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但见卞吉背负双手,走到武念卿跟前,道:“怎么!嫌我上次打你打的不够狠么!”
此时武念卿见到卞吉出现,便红了眼睛。卞吉走过来,武念卿便冲了上去。武念卿二话不说,挥拳便向卞吉脸上打去。却听“砰”的一声,卞吉的一记重脚早已踹上了他的胸口,直接把他踢出了数丈远。
此时武念卿如疯似狂,哪里还想得到用虎爪功呀。他也不知疼痛,爬起来又即上前,他竟然胡缠乱打起来,如此的打法哪里是卞吉的对手呀。但见他冲上去几次,便被卞吉打倒几次。卞吉想他刚才在大厅上力克三名好手,此时却抵不过自己的随手拳脚,当真奇怪之极。但是他也不管那么多,既然这小子找揍,那还客气什么。但见卞吉三拳两脚便把武念卿打得头破血流,见他躺在地上不动了,卞吉才心满意足的走开,也不顾他的死活。
武念卿被打的太重,一时爬不起来。莫邪门下弟子不断地从他身边来来去去,却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扶他一把。武念卿被卞吉狂打一顿,头脑反倒冷清了下来。他趴在地上不住的咳嗽,这时有人伸手将他扶起,他抬头一看,正是葛天正。只听葛天正道:“怎么会这样?”武念卿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没事,有时候人就需要被人打一顿,这样才能头脑清醒,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该干什么!”葛天正不答,却是扶着他来到小院内一张石桌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