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簿干阿茹凝眸我半晌,忽而一笑,“弟媳果是聪明之至。怪不得当日二弟非你不娶……”</p>
我愕然抬眸,正对上她暗色的眸子,清晰地看到那稍纵即逝的一丝促狭,登时红了脸,“夫人说笑了。”</p>
达簿干阿茹敛去笑容,看向我的双眸里亦多了一丝意味深长,“弟媳如此蕙质兰心,如此一说,本夫人倒是从心底舒畅了很多……只是,二弟对弟媳看护得当真是紧得很,不然这么长时间,本夫人都没有与弟媳长谈的机会。”</p>
“夫人委实抬举臣妾了……”我垂眸恭敬答道,“王爷日理万机,臣妾对政事一窍不通,想必亦是怕臣妾闹出什么笑话,所以……”</p>
达簿干阿茹没有再言语。</p>
我亦是垂眸坐在那里。</p>
屋子里的沉香气息浓郁,不似之前自己用过的香料,闻上去都是透着淡淡的清香,这种沉香掺杂着薄荷及说不出的味道,虽是开始闻上去并不舒服,但是久了之后,反而倒觉得有些提神。</p>
面前的达簿干阿茹的雪白柔荑轻轻地拨着眼前的青瓷茶盏,上面明显浮着淡粉色的木槿花。</p>
恍惚中,却是回到了大梁那熏风拂面、春暖花开的时节,仿似眼前坐着的正是启雨和启菏的母亲,那沉静如水、病殁后被封为昭仪的王雨菏……</p>
恍惚中又听到有人说话,“弟媳可是走神了?”</p>
我回过神,笑笑,“方才夫人看茶的模样倒让臣妾想起了故人……”</p>
“哦……”她倒没有细问,喝了几口,少顷,放下茶盏,微眯了眸子温和道,“上次本夫人给弟媳包的木槿,弟媳喝过之后觉得如何?”</p>
“夫人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我笑笑,“只是臣妾体寒,无福消受……倒是可惜了夫人的一片好意……”</p>
“哦?”达簿干阿茹秀眉微挑,眸子带了淡淡的疑惑道,“这木槿竟不合弟媳的口味?”</p>
听得出她话里隐约透着我似乎有嫌弃之疑,又想着霍太医的嘱咐,我亦是字斟句酌道,“夫人爱木槿,人尽皆知。如今将这心爱之物送与臣妾,臣妾怎会挑剔?只是,臣妾体寒,这木槿性凉,自是不适合臣妾……”</p>
“哦……如此……”她放下手里的茶盏,转头吩咐侍女将我面前的茶盏换过,这才歉意道,“这就是本夫人的不是了……只记得木槿的好处,未曾思虑周全……”</p>
“夫人如此说,倒显得臣妾不通情理了……”我唇角微翘,“这茶饮其实便就是药饮,但凡是药,便有三分毒,若是使用不当,那救人的药便就真成了伤人的毒了……”</p>
达簿干阿茹起先微垂眸静静听着,忽而抬头,凝眸于我,毫不掩饰眼神里的探究之意,语气亦是含了淡淡的冷硬,“弟媳此话何意?”</p>
我缓缓起身,令芬姚拿出一个纸包。</p>
纸包被摊在桌上,一朵朵干枯的木槿映在眼前。</p>
“这便是当日夫人送与臣妾的木槿,臣妾一直收留至今。”</p>
看着达簿干阿茹的脸色似乎有些沉不住气,我当即心下有了计较,微笑道,“夫人美意,臣妾不胜感激。只是臣妾自小体寒,所以吃东西和吃药格外谨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