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书院中,尹兆先的小院内,一张小小的石桌地方不够计缘三个人施展,所以计缘便从袖中甩出三张桌案,一字在梅花树下排开。
计缘将自己的文房四宝摆开,铺好才买没多久的宣纸,尹兆先和王立也各自从院中书房内取了笔墨纸砚摆好。
而在这期间,尹兆先已经先吩咐了守在外面不远处的一个书童,告知他和两位先生将会闭院作书,什么人都不可打扰,就连饭食也只需送到院外。
书童其实一直有留意院中的尹兆先和计缘等人会讲些什么,但奇怪的是他们进了院子之后,虽然有声音,却模模糊糊怎么也听不清,这会得了尹兆先这么吩咐当然是连忙应下,但好奇心就更重了,只是虽然好奇,却不敢做什么逾越之事。
一切准备妥当,三人还没动笔,天空已然隆隆作响,无云之雷的声音持续不断,好似老天的某种情绪一般。
一张张黄泉画作悬浮在三张桌案之前,上头有各种光景变化,也有幽冥正堂和各处阴司的一些景象,但尹兆先甚至王立都似乎不为所动。
“二位,如方才所说,王先生主笔,我与尹夫子润色,尹夫子还得加些特定篇章的诗词,计某则还需加入丹青画作,如无异议,就这么开始吧?”
尹兆先和王立对视一眼,各自点头,虽然有主次,但三人却几乎同时动笔。
天上开始凝聚阴云,并且变得越来越厚重,使得京畿府一下子都暗了不少。
“咔嚓—轰隆隆隆……”
闪电的光照耀大地,天空的雷鸣骤然变得剧烈,震得京畿府之人全都惊愕望天,不少孩童都被这雷声吓了一跳,在家中嚎啕大哭。
计缘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虽然铅云滚滚,但奇特之处在于,独独浩然书院,或者说只有浩然书院中的这一角,有阳光穿透云层的小间隙,照射在尹兆先的院落中,照射在计缘、王立和尹兆先的三张桌案之上。
京畿府上空,滚滚乌云之上,应若璃手持折扇站在这里,是她刚才汇聚风云积成雨云,使得空鸣之雷不算显耳。
而在这乌云汇聚之后,电闪雷鸣也持续不断,而应若璃却并不掌控风雷了,她手持折扇站在云层中,一会之后迈开脚步,在云中滑动,来到云头一角。
应若璃抬头看过又低头看看,这边有一个小窟窿,几缕微弱的阳光总能透过这里照射到大地上。
龙女轻轻扇动折扇,在若有所思之间,京畿府风起雨落……
“哗啦啦啦啦……”
倾盆大雨最终还是落了下来,京畿府从小半天前的万里晴空,变成现在的狂风大作雨势不止。
“呜……呜……呜……”
浩然书院中的一个客堂内,正在讲课的一个老夫子停下了书文的念诵,走到客堂门口看着外头的雨势,堂中学子也大多望着门外窗外。
这些书生中竟是不少都孕有浩然之气,就算还无浩然光辉显现,但身上文运缠身文气自显。
“这风雨声,好生凄厉啊……”
“是啊,恍若天哭!”
老夫子用手中的书轻轻拍打着手掌,视线瞥向书院的一个方向,虽然被风雨掩盖,但是因为都在浩然书院内,且这学堂距离那边不算太远,所以隐隐能看到一束天光透过云层照射在那个方向。
‘院长在做什么呢?’
浩然书院中有此想法的人不止一个,而整个大贞京城内如今卧虎藏龙,观天苦思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他们大多明白似乎有大事要发生,却都无从得解。
……
一天、两天、三天……十天、二十天、三十天……
尹兆先的院中,计缘、王立和尹兆先三人时而下笔不停,时而略作探讨,时而观图卷变化,桌案上堆叠的留墨纸张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厚。
王立不愧是此道的天纵之才,借用现有一些阴司的规矩以及幽冥正堂的一些规章,再加上和计缘商讨的一些设想,以此为内核,衍生出种种丰富的故事,悲欢离合情义忠坚尽在其中,甚至还有阴阳两间的断案联动,就算是计缘的眼光来看,都觉得异常扣人心弦。
阳间种种事,阴间样样明;
涛涛黄泉水,幽幽黄泉路;
彼岸花开处处,此方心中惶惶;
生前行走,脚下虽窄却阡陌纵横,死后归来,路途虽宽万鬼行路一条;
人皆希望,爱恨情仇终有所报,死到临头,又显患得患失,今朝事难明,此生愿难尽,万般牵挂难释怀,或可人身再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