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祢衡,拜见白公。”祢衡一进中堂便亦步亦趋,来到白图面前后,也一丝不苟的行着礼。
看着祢衡的样子,白图有些不适应……或者说是一拳打在空处的感觉。
之前虽然没见过他本人,但也听过他的事迹,尤其是周瑜在传信中,还专门提醒了白图。
原本白图还以为,今天会有一场龙争虎斗,所以才单独接见了他,免得……溅其他人一身血!
毕竟作为一名需要长期坐在电脑之前的论文代笔,白图在本职工作之外,最多的休闲时间,就是流连于各种社交平台……
网络社交平台嘛!
除了羞羞的那种,哪有不杠的?
其实现在将军府中的工作,和当初也差不多,每天都批阅各地的文书,只是……现在很少有人抬杠、也几乎没人来和白图对喷,这就比较寂寞。
原本以为祢衡会给自己带来些乐趣,然而……
“正平不必多礼……在金陵还习惯吗?”白图特地问了一句,主动引出话题,示意祢衡……有什么不满你可以主动张嘴了!
“将军府人杰地灵,白公又德高望重,我观金陵如今政通人和,实乃是大汉首善之地!”祢衡真诚的说道。
太史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总感觉刚刚一路上,祢衡没少挑毛病,还都记下来了才对!
白图也眼神怪异,特意又多问了一句:“正平为何穿着如此脏破的衣服?节俭是好事,不过还是要注意卫生的。”
虽然白图之前没听到祢衡怎么和太史慈说的,但是也知道,一般这都是表达不满的打扮才对。
然而祢衡闻言,却神色不变,十分坦然的说道:“衡此来是黄祖的使者,那厮困守江夏一隅之地,不知天地广阔,以弱小挑衅强大、以愚昧嘲讽明智,做这种人的使者,我又怎么好意思穿着华丽呢?”
太史慈:!!!
刚刚你在驿站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主公,祢先生似乎对城中坊市、公车等等,都有些意见要提。”太史慈主动说道。
“哦?祢先生尽管说。”白图闻言眼前一亮道。
“咳咳咳,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在想……恩,会不会有违礼制?当然,这并不是反驳,仅仅只是疑惑。”祢衡坚决的说道。
绝对不能开“辩才(杠)”,眼前这绝对不是自己能战胜的对手!
走进中堂之后,祢衡更是整个人都置身于白图的精神力光影中,更加能够感受到,周围密密麻麻的“眼睛”,给自己带来的压力。
“其实也不算有违礼制,周天子时,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庶人一。但公车中百姓至少有二三十人,用八匹马怎么会有违礼制呢?”白图微笑道。
祢衡露出夸张的“恍然大悟”之色,同时感叹道:“大智大慧,乃至于斯!”
“而且……既是惠民之举,有违礼制又能如何?”白图很膨胀的说道。
此时白图也是羽翼已成,但是……如果是在众人面前,白图还是会稍微注意些言行影响,毕竟白图要的是平稳过渡,而不是要在一片废墟上重建。
不过,现在中堂中只有祢衡和太史慈、吕玲绮,自己有两个人证,祢衡一个都没有,而且祢衡的名气、信誉虽高,但又如何能与白图相比?自然也就随便怎么说,料他出去“胡说”也没人信。
“不错,白公已经达到了礼存于心中的境界,所行所为自然都是合乎礼的。”祢衡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
白图:……
你这么舔真的好吗?刚刚的话,被陆老头知道,都要和我磨叽上几天吧?
“没错,依我说……祖宗不足法!什么三代盛世,无非是孔圣为了健全礼数,所想象出来的,自尧舜而始、至本朝四百年,人伦道德、日益见增,纵先秦‘礼崩乐坏’之时,亦不胜部落蓄奴时许多?
本朝更是虽有世家蓄养家奴,但以农户更多……岂有不胜过非国人、即野人奴隶的周王朝的道理?本是代代更强,何必寻祖法。”白图说着直接站了起来,挥了一下衣袖。
这话之前只有孔融和王肃听白图说过,还有吕玲绮旁听过,但没往心里去。
这也是白图最终要在经典中“修改”的地方——孔子是伟大的教育家、思想家,在春秋时发挥了自己的才能,但显然不是一位历史学家……甚至从史家角度来说,根本不合格。
为了能够将礼制的大旗重新竖起来,对于当时无从考据的上古史,孔子做了过多的编造与美化,来作为自己的论据根本。
导致直到千百年后,已经有真实考据结果出现之后,依旧有人坚信部落时代、奴隶文明时代,是人类道德水准的标杆,更有甚者认为人类的发展是闭合的“环”。
孔子在美化三代圣君时,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吧……
炎黄也好、三代尧舜禹也好、商周战国的圣人百家也好,他们的伟大,是在当时进行了合乎历史进程的变革,从定立人伦、刀耕火种,到以德治天下、以礼治天下……每一步都在用他们的“力量”,推动着历史的车轮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