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奉元郡
今日东厂将离开奉元到下一郡视察,早起,冷青堂让顾云汐收拾行囊。
院里遇到小丫鬟晴儿,她立马把顾云汐拉到角落,目光前后上下的一劲儿打量她。
“晴儿,你干嘛啊?”顾云汐嫌弃的问她。
“姑娘……”晴儿神秘兮兮,欲言又止。
顾云汐没耐烦的摇头,甩了晴儿的手:“没事我可收拾去了,咱们下午还要去樊阳呢。”
“哎!”晴儿再次扯住顾云汐一只胳膊,壮胆问:“就是想问您……爷他他昨晚……欺负您没有……”
“嘶……”顾云汐难为情的咂舌,慌忙堵了晴儿的嘴,没好气的怨她:
“你这小丫头真是没大没小,脑瓜净想什么呢!看我回了督主早些打发你出府,给你寻个男人嫁了算了……”
晴儿拨开盖在嘴上的小手,见顾云汐羞得满脸通红,强忍着笑意:
“瞧您,还没被爷娶进门话里话外倒先向着他,我还不是关心您,怕您吃亏嘛!”
“去!”顾云汐白了晴儿一眼:“督主才不会欺负我。”
说话之间人已跑远。
晴儿在背后长舒口气:
太好了,看那副幸福烂漫的背影,小姐还是从前的小姐……
大羿,京城
严冬清晨,阳光和着薄雾,射到地上并不显十分温暖。
雪停,文武百官衣着整齐,在皇宫的广场上列队迎接神王父子搬师凯旋。
北疆边界大战,神乐侯万礼旗开得胜。不仅斩杀敌军主帅,大退番军,更搅获宝马二十匹,粮草、美酒等战利品无数。
大战告捷,消息传至京城,孝皇帝大喜过望,下旨召神王父子回朝,当面行赏。
东宫钱皇后以身体抱恙为由,未曾出席接风仪式。
一大早,通向皇宫的主街道打扫一净,御銮军持长矛把守,将围观的百姓们驱赶到两边的便道上。
时近正午,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百名步兵走在前端,以后就是当今皇贵妃的亲弟弟、神乐侯万礼。
此人年纪二十三、四,生得五官周正、仪表堂堂,身形修长而非粗犷。他一袭紫衣紫裤,外披银丝软甲,头上银盔闪闪发亮,正中五色雉尾“突突”摇摆,威风八面。
骑在彪悍俊马上,万礼似笑非笑的东瞅西看,居高临下的目光冷鸷而高傲。
他身后的轿子里坐着神王万宗,是位红面长髯、气宇轩昂的中年武官,也是 皇贵妃与神乐侯的生身父亲。
勤明殿前,万氏父子参拜圣上,孝皇帝大喜。
皇贵妃万玉瑶陪王伴驾,身着华丽的大红蓉花宫装,满头金钗珠翠烁烁其华,伴随她花枝乱颤的笑容,在乌鬓间婆娑闪亮。与亲父和弟弟相见,又是豪华诺大的排场,万玉瑶内心自然欢喜,可碍着皇室礼仪,于百官面前又要端着皇贵妃的架子,只好将无限的欣悦暂压于心底。
君臣见过,孝皇帝赏万礼黄金戟一支,黄金甲胄一件,以及京城以南一块府地,又在宫内设午宴,为万氏父子接风洗尘。
孝皇帝长期沉迷酒色与道术,刚进不惑之年身子就已虚空,饮宴不多时便靠在龙椅上昏昏睡去。
万玉瑶急忙吩咐几个小太监送皇上回栖龙殿休息去了。
酒宴散去,万玉瑶将万氏父子召进永宁宫。
一家三人落座,宫娥端上茶点,全部退到殿外守候。
“父亲这次回京,务要在神王府住些时日,多陪陪母亲才是。”
和家人团聚,万玉瑶说话时,妖娆的远山黛眉和桃花眼俱带着难以掩饰的喜色。
万宗手捋须髯微微笑道:
“娘娘安心。这次
回来,老臣自会在府中多留些日子。想来常年镇守边防,王府上下都是你母亲操劳打点,也是辛劳了。”
“待宫中闲暇时,女儿也会召母亲进宫来,多陪她说说话。”
“哎……”万宗摆手:“不可。如今娘娘贵为中宫,凡事要率先垂范,侍奉圣上便是娘娘的职责。”
万玉瑶闻言神色见愁,撇嘴不满道:
“皇上哪还需要女儿侍奉?如今他整日都扎在道庐里面,与那国师玉玄机待在一处,早就把女儿抛在脑后了!”
万礼原本正立在西面紫檀百宝格上旁,摆弄一方口衔夜明珠的翡翠貔貅,听到父女二人的对话,转头插言:
“那玉玄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居然被封为国师?头三年我在京城里时怎么没听说过他?”
万玉瑶无奈的摆摆头,挑眉垂眸,幽怨道:
“那人两年前才从蓬仙观修满得道就被皇上看中了。说来也奇, 每次皇上身子不适,只是吃玉璇玑炼制的丹药,一两天内便会大安。”
万宗听了面有怀疑,皱眉问万玉瑶:
“可曾派人暗自查过那道士的底子?”
“查过。”万玉瑶笃定:
“东厂曾经查过,确实是打小在蓬仙观里出家。说来蓬仙观也属皇家道观,用人方面自会仔细!”
“哼!”万礼听后愤然冷哼:
“东厂?长姐你怎么还肯信东厂?”
“万礼!”万宗听儿子居然以辈分直呼万玉瑶,气得长髯吹起老高,厚掌一拍桌子,断喝:“没规矩!”
万玉瑶的身份是皇贵妃,与皇后只差一级,就算家人相见,也只能称她是“娘娘”,不能造次。
“父亲何必如此,”万玉瑶却不当真,笑意莹莹的劝解:
“弟弟能与我如此,可见与我最亲,您何必发火。”
万礼也不在意,将翡翠貔貅放回百宝格子内,寒笑森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