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康二年春,一位病榻之上的老人,在垂死之际,写下了‘此辞人间百岁,长留仙都无极。若使山河无恙,愿向天讨甘霖。’,随后闭上双目,与世长辞。
林溪就站在这位老人的身旁,看着他不甘而去,心中没有太大的波澜。
反而是被其收敛于元神之内,裹挟意识而来的巫圆,意识跳跃,颇为起伏。
这位老人名叫‘赵春晖’,是成国历史上记载的最后一位圣人。
也是自八国之乱后,唯一被公认为圣的存在。他这一生波澜壮阔,当过将军打过战,入过朝堂掌相印,也曾落魄荒野之地,教化蛮夷,更立言立说,传承后世。
虽然史书上也是记载,他在泰康二年,病逝于如今的成国峻城,但是野史上,依旧不乏传闻,赵春晖登仙成圣的说法。特别是在超凡觉醒之后,这种说法便更加的有说服力。
然而此刻亲眼目睹,感受到这位成国历史上,最后一位圣人死前的无奈与痛苦,巫圆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赵春晖的痛苦,并不在于他自己的逝去。
他已经看穿了生死,他痛苦在于,无法继续推行自己的主张,无法说服君王力排众议,进行变法。他的目光穿透了时光,看到了王朝的未来,也看到了即将到来的悲剧。
事实上,就是在赵春晖死后第十五年,被豪绅乡爵、达官贵人甚至是皇帝自己吹捧的泰康盛世,一夜之间便轰然倒塌。
元拜人的铁骑南下,将那翠英河的烟花,雁南三郡的繁华,百里天醉的奢靡,煌煌皇都的盛景,全都踏碎,无情的撕毁。
这是成国历史上的一个巨大的痛点。
以至于,在中学课本的史书上,都不热衷于记载。
当孕育了泰康盛世的雍朝,被记录了满满七大页的时候,它的终结···元拜人的入侵,却只是用了短短的三行字。
无数史学家研究过,如果当时的皇帝,当初愿意听从赵春晖的建议,以温和的方式,缓慢的推行变法,无须十年,就足以改变部分糜烂的现状,至少为防守塞北的边军,提供足够的军械、粮草、给养,也能练出一批新兵,及时补充全国上下看似兵力充沛,实则各地军官,大吃空饷的尴尬。
那一年···雍国的边军,在没有补给,没有支援的前提下,仅仅以三万人,抵挡元拜人的十五万铁骑整整六个月。
然而六个月后,雍国的皇帝,依旧没能调集军队,挥师北上,抵挡元拜人的入侵。
原本或许只想着来打秋风的元拜人,见雍国已然如此脆弱,自然挥军而下,江南牧马···。
“弗朗西斯死了,哈里多亚也死了,毕仑、马卡欧、西蒙、拜索···这些留下了璀璨文明的人,都死了···所以唯有叶校长,才是真正应该受到尊敬的圣人,过往的那些所谓的伟大者,他们都是虚伪的,也是不真实的。他们真正存在过的岁月里···依旧不堪。只是一些后人,为了各自的利益,为他们套上了光环。”黑人瓦尔图卡的意识,在林溪的元神中,跳跃着发送讯息。
“但是在未来,我也终将成圣,无比的伟大,开创更强大也更新的纪元,我将成为真正的诸圣之王。”不知谦虚为何物的尤利西斯,也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对于他们的这些浅薄的看法,林溪全都没有放在心上。
继续顺着时间的脉络往上行走。
许子、雷霄派祖师邵阳、周子、云子、天隆子···。
往圣一一在目。
神话却在不断的破灭。
他们在他们所身处的时代,或许是足够称得上伟大和朝前,至少他们也深具智慧。
但是他们的伟大,仅在当时,也只限于当时。
后来者的夸耀,与他们无关。
后来者的无脑推崇,他们更是不可能有所感知。
当生命的终点,无情的朝着他们碾压过去的时候···仿佛任何一个生活在现代,生活在超凡觉醒后的人,都要比他们更加的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