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是各怀鬼胎,嬉笑怒骂之间也都在使绊子,但高第受不了了,身为改造积极分子的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骂人了,此刻却是骂道“你们他妈的快点行不,快些想个法子来,臭死老子了。”
原来高第是负责按住后腿的那一帮子,这头猪被驱赶追逐了很长时间,如今又是‘满身大汉’,死神将至的时候,已经是控制不住拉出来了。
(这倒不是胡乱编,小的时候,老家里养猪,每当卖猪的时候,都会在一早往猪食槽子里多放一把盐巴,那种不值钱的粗盐,然后买猪人来之前,给再喂一顿稀的,猪早上吃的咸了,就会拼命的吃解渴,这样就可以压秤,当然,卖猪的也聪明,就讨价还价不断,抓猪的时候故意手脚不麻利,弄的猪乱跑乱叫,这样就能吓的猪拉出来,再称重压价,这就是俺们农村人的智慧和生活。弄的好了,可以多赚一点,弄不好,弄的满院子都是猪粪,还赔了茶钱和口水。)
“用锤子抡!”人群中有人建议道。
不一会,就有人拿来的锤子,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全都看向了吴应雄。
其实原因很简单,现如今的昌平战犯管理所制度越来越完善,三千多号战犯,按照年龄、族别乃至信仰分了十二个大监,只有朱由榔等人的甲字一号监不论这些,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以往地位崇高、身份尊贵。
虽说李君华探视朱由榔后,向李明勋提了自认为合理实则不必要的意见,但是在社会调查中表现的很好,李明勋为了奖励太子,就恩赏了昌平战犯管理所十一头猪和一只羊,但要求他们自力更生,自己杀猪吃肉。
十二个大监主要是按照年龄分的,这样劳动改造的时候比较好组织,似多尼、吴应雄这等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般做重活,年纪越大,劳动越轻省,其他监舍好说,甲字一号就难了,年龄差别很大,所以只能随着别的来,按理说,多尼、富绶、吴应雄这几个年轻的该去干重活,主要是烧砖烧石灰,但多尼和富绶受不了劳累,只能被安排掏大粪,吴应雄也不愿意受劳累,但更不愿意掏大粪,所以每次改造都是去窑厂。
这也是大家看向吴应雄的原因,吴应雄在窑厂的工作就砸石头做石灰料,每天需要砸出八十筐石头来,要论抡大锤,甲字一号监里这一百多号人,谁也没有吴应雄经验丰富,可以说,解决这头猪,他是‘众望所归’!
众望所归什么的,吴应雄倒是不在乎,他算是看出来自己‘奇货可居’了,一口唾沫吐在手心,搓了搓,摆出专业的架势,说道“行,这屠夫由老子来当,可有一样,这猪尾巴得归我!”
“只要你老兄杀了这头猪,莫说猪尾巴,猪欢喜你给你!”有人打趣道。
(有猪欢喜吗,我只知道有牛欢喜,另外说一句,其实乡下很多地方杀猪都是砸死的,专业的屠户才会用刀)
吴应雄哈哈一笑,瞅准了猪头,耸肩抖腿的,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打拳击呢,高第骂咧咧说道“别浪了,快点,臭死我了。”
吴应雄应了一声,抄起了大铁锤,一把就是抡起,高呼“八十!”
这本是吴应雄的习惯,每次劳改砸石头就喊八十,口里喊着自己的每天指标,吴应雄才有干劲,但不曾想,他这一锤子还没有落下去,就听有人说道“停!”
吴应雄骤然听到喊停的声音,只得把锤落在了地上,砸碎了一块砖头,他掐着腰骂道“哪个倒霉催的喊的停,不知道抡大锤的时候最忌讳喊停,容易闪了腰!”
老迈的钱谦益从人群中走出,显然,方才那停就是他喊的,原本还想报复的吴应雄立刻没了主意,在这战犯管理所里,钱谦益最老,他可不想一巴掌抽死了他,自己去吃挂落。
“老夫有一言,请诸位静听!”钱谦益捋须说道。
“你他妈有话说有屁就放,这猪开始撒尿了,嚯,这骚气的味,真冲!”
钱谦益说道“诸位,我等受困于这监牢之中,本就少见荤腥,今日有幸得一猪,杀了,只可饱餐一顿,若能说服看守,养育起来,来日生下小猪,便可以一生二,二生三,直至无穷尽矣。”
一众高官纷纷点头称是,吴应雄骂道“是个屁是,这是头母猪不假,可光有母猪怎么生小猪,钱牧斋,你他娘的能给母猪配种不成?”
钱谦益老脸一红,扭头就走了,苏克沙哈打趣道“让富绶来啊,刚才他差点裤子都脱咯。”
“你再说!”富绶更怒,自己什么没捞着,反倒是被安上了‘日猪’的帽子。
“别说了,赶紧杀了吧!”按着猪的几个人已经是受不住了。
吴应雄大吼一声“诸位,瞧好了,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