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金玉奎一言不合就要翻脸，班志富哪里敢说大实话，立刻就编了一个谎话，先将变了脸色的金玉奎安抚住。</p>
“金兄莫急！既然金兄你在杨振面前得用，今次只要促成杨振来归这件事，你在大清这边不仅无罪，而且有功。到时前罪一笔勾销，谁敢把金兄你怎么样？”</p>
然而金玉奎根本听不进他的这番话，他已经从班志富的躲闪慌乱之中有了自己的判断。</p>
“姓班的，我没问你我金玉奎的什么前罪是不是一笔勾销，我只问你，我的妻小家眷眼下还在不在？！”</p>
“在，在，在，自然都在。金兄你听兄弟一句话，眼下镇江堡四面被围，外援断绝，就算城中有粮，又能吃得到几时？到最后粮尽城破，还不是要降大清？”</p>
面对金玉奎的追问，班志富敷衍了几句以后，继续顾左右而言他，反倒开始做起金玉奎的说服工作了。</p>
“眼下大清皇上开给的条件，极其优厚，就是金兄你自己也该早做打算才好。真到了镇江堡弹尽粮绝的时候，可就不是现在这么好的开价了！”</p>
可惜的是，对于班志富的这番劝诱，金玉奎的心里只是冷笑不已，再也没有答话。</p>
金玉奎跟班志富在东江镇效力的时候就是相识，当年跟着尚可喜弃岛上岸投降了螨清以后，更是尚可喜麾下天助兵交情不错的同僚。</p>
十来年下来，彼此都很熟悉对方言行举止为人处世。</p>
虽然对尼堪和尚可喜如何对待金玉奎的妻小家眷一事，班志富根本不敢多谈，他唯恐多说一句都会引起金玉奎的怀疑。</p>
可是他越是这样躲闪逃避，越是这样讳莫如深，金玉奎心头的不祥预感就越是强烈，就越是心如死灰，心冷如铁。</p>
“呵呵，班志富，不管你带来了什么开价，且留着去跟杨都督谈吧！”</p>
金玉奎一开始对班志富言语中的热情，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前所未有的淡漠，甚至是冰冷。</p>
金玉奎投降杨振，当然也是迫不得已情况下的一个选择。</p>
如果尚可喜那头没有杀掉他的妻小家人，那么眼前形势下，一旦镇江城真有了城破的危险，他也不在乎再一次改换门庭，重归尚可喜帐下。</p>
可是，尚可喜那边如果已经不分青红皂白杀掉了他的妻妾家小，那他金玉奎也就不可能再走回头路了。</p>
金玉奎的情绪变化，自然也引起了班志富的注意，可他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p>
张臣、李禄一前一后，陪着杨振上了城头，直朝金玉奎他们所在的方向大步而来。</p>
金玉奎听见声响，一拉班志富，朝着杨振等人迎了上去。</p>
夜里没有月光，杨振一行为了低调行事，也没有打什么火把。</p>
但是城内外冰天雪地，也并非漆黑一片，走近了，也是可以看清来人面貌的。</p>
“都督，清虏尚可喜帐下二等甲喇章京班志富，不出都督所料，果然来了，这一位，便是了。”</p>
金玉奎领着班志富来到杨振跟前不远处，当即躬身报告了清虏来人的职司，然后转身站到了一边，指认了班志富的身份。</p>
“你就是班志富？”</p>
杨振原本还想在再端一端自己大明朝金海伯的架子，不想现在就出面，去见清虏招降的使者。</p>
但是张臣、李禄两个，都担心这件事夜长梦多，完全由金玉奎出面，或者交由他们自己出面，许多事的分寸不好把握，所以一番劝说之下，杨振遂决定亲自出面了。</p>
而此时此刻，班志富闻言，也知道他面前的一行人当中身材最高大的那个冲他发话的人物，就是传说中的杨振，当下他赶忙如同金玉奎那样，朝杨振略一躬身见了礼，说道：</p>
“在下正是班志富，奉我家智顺王爷之命来见杨都督，感谢都督拨冗来见！”</p>
杨振当然早知道他是班志富，此刻再次确认了他的身份后，也没什么好客套的，当下呵呵一笑，说道：</p>
“智顺王又变成智顺王爷了？很好，看来你们那边，也不乏聪明人。不过今日早间，本都督叫金参将告诉你的那些话，除了叫你们夜里秘密前来洽谈之外，也说了叫你们遴选几个重臣来谈。</p>
“你班志富只是尚可喜帐下一个二等甲喇章京而已，在我军中就是一个参将的职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嫁皇女封王爵自为藩镇等等招降册封事宜？</p>
“本都督今夜屈尊见你，就是知会你一声，回去告诉尚可喜，或者其他真做得了主的人物，老子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要想谈，就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来，最少也得是尚可喜亲自出面。</p>
“哼，你们担心本都督出尔反尔，本都督也担心你们言而无信，是故意乱我军心呢！记清楚了，要么叫智顺王尚可喜亲自来谈，要么叫孔有德，或者耿仲明这两位王爷来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