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雁冷冷道:“连我都不知道。”
一点红道:“何况我的职业本就是杀人他若要我杀人本可以金银来收买我又何必来骗我除非他已知道我改行了但……”
楚留香截口道:“但普天之下知道你洗手改行的人也没有几个。”
一点红道:“正是如此。”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若换了我是你只怕也难免要相信那人的话了。”
姬冰雁忽然又道:“知道你们关系的人究竟有几个?”
楚留香沉吟道:“算来只有南宫灵、无花、蓉儿和黑珍珠。”
姬冰雁道:“但南宫灵和无花都已死了蓉儿也不会做这件事所以……”
他戛然顿住语声目光凝注着楚留香。
楚留香长长叹了口气道:“算来只有黑珍珠在幕后主使龟兹国叛国阴谋的人莫非就是他?就是他?”
姬冰雁缓缓道:“你我都已知道龟兹国叛国的阴谋中有汉人参与其间但一个汉人要想在异域动这等大事谈何容易除非这人在那里已有很大的势力否则他纵能令叛国行动成功万万无法在那伫立足。”
说到这里他又顿住语声只因这人是谁已呼之欲出他不必再说下去别人也知道了。
只有“大漠之王”的儿子才能在这里动此等大事此点实是显而易见连一点红都已猜出。
楚留香默然半晌缓缓道“那人此刻在那里?”
一点红道:“那人陪我出关之后就与我告别说是去找你去了但自此一路上都有龟兹王的使者迎接护送直到这里。”
楚留香道:“在这里你又见着了些什么人?”
一点红道:“我见着了两个龟兹国的大臣据说地位都极高龟兹王被放逐后就由他们两人辅佐新王主持朝政。”
楚留香道:“但还有个汉人是么?”
一点红道:“不错但那人却绝不是黑珍珠。”
楚留香道:“这人是谁长得又是什么模样了”
一点红道:“这人叫吴菊轩据说乃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大名士而且智计无双但在我眼中看来却只觉他獐头鼠目满脸讨厌相。”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他正是要人不愿和他亲近免得被人瞧破他的行藏他这副讨厌相也就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姬冰雁道:“不错别人若是根本懒得去瞧他自也瞧不出他是否经过易容改扮的了。”
楚留香道:“他们的帐篷昨夜已迁移了是么?”
一点红、姬冰雁同时道:“不错。”
楚留香道:“他们迁往那里去了?”
一点红道:“据说离此不远处有个沙漠客栈乃是此间大盗“半天风”所开的黑店他们和这“半天风”似乎也有勾结此刻正是到那里去了。”
楚留香沉思着道:“这一两天里他们只怕还不会离开的是么?”
一点红道“不错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宰了他们。”
姬冰雁冷冷道:“杀了他们倒容易但这三人若非主脑杀了他们岂非反而打草惊蛇。”
楚留香道:“何况他们明知你一见到我后事情就会揭穿但他们还能放心让你来这只因他们宾是有恃无恐。”
一点红皱眉道:“有恃无恐?”
楚留香道:“不错只因我还有三个朋友落在他们的手里。”
他苦笑接道:“我此番本是为找这三个朋友来的不想竟误打正着在这里知道了她们的消息但我不知道此事还好知道了此事行动就不能不分外小心了。”
姬冰雁冷冷道:“说不定那些人找这位仁兄来就是要从侧面告诉你这件事藉此警告你这样你做事就不能不有所顾忌他们也就更可以放手干了。”
楚留香道:“他们要警告我为何不叫蓉儿她们写封信来为何还要多费这许多心力?”
姬冰雁默然半晌缓缓道:“这话也不错但我却更想不到他们为何要如此做了他们既明知你们两人一见面后谎话就会拆穿的这样做岂非白费力气。”
楚留香沉吟着道:“这只怕是因为他们并未想到我会来保护龟兹王就在两三天前我们岂非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来保护龟兹王么?”
姬冰雁想了想不再说话了。
楚留香又道:“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对方既得了天时地利之便本占了很大的便宜但我们却也有一点优势那就是……”
姬冰雁忍不住接着道:“那就是他们不认得我们我们却可认得出他。”
楚留香道:“不错对方就因为不认得我们所以才会走错这一步现在我们正可利用此点若是等黑珍珠一到那就迟了。”
姬冰雁道:“你是想乘黑珍珠远未来时到那沙漠客栈去探一探消息?”
楚留香道:“正是如此。”
一点红目光闪动道:“现在就去?”
楚留香道:“时机稍纵即逝要去自然要快只不过……”
他叹了口气接道:“现在我们不但要对付这些人还得要对付石观音正是两面受敌若是稍有不慎被人背腹夹攻那就要一败涂地不可收拾了。”
姬冰雁与他多年相交心意相通听了这话只不过点了点头一点红却忍不住问:“你的意思是……”
楚留香道:“对方虽不认得咱们但骤然见到两个陌生人去到他们盘据之处也不免要分外留意说不定还要将咱们当肥羊对付但这两人若是你的……”
一点红又忍不住截口道:“这两人若是我的朋友他们怎敢动手?”
楚留香一笑道:“但中原一点红独来独往人人皆知又怎会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忽然遇见两个朋友?”
一点红默然半晌缓缓道:“纵然在到处挤满人的地方我也遇不着半个朋友的。”这话说得虽冷淡语气中还是不免有一种寂寞萧索之意流露出来。
姬冰雁瞧了他一眼忽然道:“朋友越少越好就算没有朋友也没什么可惜。”
一点红也瞧了他一眼眼里竟露出一丝笑意。
楚留香拍掌笑道:“但你们两人一样的怪脾气迟早非交上朋友不可那是跑也跑不了的。”
他攀着这两人的肩头沉声又道:“现在咱们既不能贸然前去也不能冒充他的朋友两全之计只有……”
语声渐渐低沉渐渐听不见了。
正午骄阳万里。
在这热得死人的烈日下却有几匹骆驼缓缓行来。
就连这号称“沙漠之舟”的骆驼中午亦是举步艰难骆驼上的人更是奄奄一息只剩下半口气了。
只见这些人嘴唇都已龟裂眼睛里满布血丝整个人都似已麻木无知心里只想着一个字……“水……水……水……”
突见远处一缕炊烟升起这些人脸上立刻现出狂喜之色有炊烟的地方还会没有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