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太阳,在晴朗的天际吐着火焰,万里晴空,没有一丝云彩。
弯弯曲曲的廊径,两边是怒放的秋菊,黄的,白的,红的,一片姹紫嫣红,秋海棠也正在吐蕊,微风掠过,送来一阵阵清香。
一众丫环仆妇,在花丛间影影绰绰来回穿梭,忙碌着,剪枝的剪枝,除草的除草,浇花的浇花,扫地的扫地,还有的在擦抹栏杆。
不时,飘荡着清脆的话语声和银铃般的笑声。
“哎……”突兀地,假山后有一个尖细的女声,悠悠长叹。
“嗨,真有你的,倒躲到这假山里面偷起懒来了。要快点把这里的草除完了,不然,那个老婆子……”另一个脆脆的女声调笑道。
假山后有人?!躲闲的丫环?
“受主子的气不说,还要受这老婆子的气。我们虽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说是什么也是来自正经人家,虽说小门小户的,在家里也是有父母疼有亲人爱,到了这皇子府里,倒要受这家奴的气了!”尖细女声语带愤懑,喋喋不休地数落着。
不远处,花匠席礼家里的,正对着一众丫环仆妇,指手划脚,口中念念有词。
花匠席礼是皇上世代的家奴,席礼家里的,一个五十岁的婆子,是席君睿的*母。
“吁……谁让你是丫环的命呢,成不了主子,你就认命吧!你以为,谁都有她的好运气呀!”脆脆女声调笑道,不时传出吃吃的笑声。
“她?!嗨!原来是她呀,她说什么也是大将军家的小姐。虽说与皇妃同父同母,只是这性情,跟皇妃也差远了,整个的胡女的习性,见了人眼珠滴溜溜的,都不知道闪避。还是个姑娘家时,到别宛的第一天倒把若馨姑娘给训斥了一顿,以后,该有她受的!这府里,便是皇妃,也不会去得罪若馨姑娘!她倒好,还未嫁给皇爷呢,便开罪了若馨姑娘!皇爷的妃子,向来是端庄贤淑,不知皇爷为何看上她!”尖细女声似是不屑,袖笼甩得呼呼出声。
“皇爷与皇妃未曾大婚圆房,倒便宜了她了,她至今还是夜夜专宠呢!”脆脆女声有些欣羡,啧着嘴唇。
“她有媚术呗!谁不知她的母亲当年,连皇上也……”尖细女声满不在乎地说道。
“吁……这是禁忌,小声点!”脆脆女声焦灼地阻止道。
“哎,你知道吗,皇爷方才派人过来皇妃这儿传了话,说她在军中时并非孕吐,只不过肠胃不适罢了!”尖细女声似是很轻松。
“还道她是真有孕了,谁知只是空欢喜一场。”脆脆女声似兴奋起来了,有搓手的声音。
皇子府上的丫环,见惯了府中女人的喜怒哀乐,也不会放过一丝风吹草动,特别是皇嗣的大事,众人就更是津津乐道,一传十,十传百。
“她的新鲜事还真多,先传说要聘予九皇子,后跟着皇妃到别宛里来,竟给皇爷看上了,暗渡陈仓,直到皇上将她赐婚给世子,瞒不过去了,此事才爆了光。”尖细女声絮絮叨叨地扯起了话来。
“怕不那么简单吧!听说她看不上世子,竟敢逃皇婚,皇爷看在皇妃跟将军面上,才娶的她!别以为她有多大的面子!”脆脆女声反驳道。
“皇爷跟她?!贪图新鲜罢!男人都这样,新鲜劲儿过去了,便会抛到了脑后,皇爷府里的女人,不都如此么!”尖细女声啐道。
“听说她嫁给皇爷之前……”
声音越来越小,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秋风吹走了。
两个声音,还乐此不疲,不时听到唧唧之声……
皇子的侧妃侍妾,侍寝之后照例要给正妃请安,是以今天席君睿早早地捧着晨曦起了床,要过去给姐姐霓裳请安。
晨曦独自出了霓裳的殿门,走着便觉眩晕。今天晨曦全身似要散架似的,骨头酸疼酸疼。许是昨天在连城市集追踪军中的仆妇春花,还真的累着了。轻迈着莲步,晨曦走到位于一个较偏僻的角落的假山前坐下,半倚在假山上。
便将假山后两个躲懒的丫环的话听了去。
斥责她们吗?便能堵住处悠悠众口?不能!人呵,都是嫌人富贵憎人贫,一点小事,便捕风捉影,唯恐天下不乱。
迈开莲步,晨曦悄无声色的地,默默地走开。
或许她们的闲言碎语,也并非全无道理,晨曦拒皇婚,突然嫁给当朝权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三皇子,本就落人话柄,如今,又来了个假孕风波,难免引旁人的无端的猜测遐想。如此一来,晨曦在府中一众人眼中,便又多了个话柄,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着实余波未了!
贪图新鲜吗?或许晨曦与这个冷漠的夫君之间,的确如此。
将来,新鲜感之后,或许如同皇子府内的其它女人,那些从未谋面的深宫怨妇……晨曦轻轻摇,微闭眸,谓叹一声,不愿再想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