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声音骤然一变,显得威严无比:“我要他放下。”
苍老声音没有立即回答,过了半晌才再次响起:“是。”
与此同时,易锋寒已经踏出春府的大门,回头向春满园示意不用再送的当儿,忽然心中一动,骇出一身冷汗:“春满园怎么提都没有提及春千户下狱的事情?他的灿烂笑容,怎么也不应该是父亲落难时期的表情。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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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拜访,易锋寒心中总是不自觉地思索起春家的问题,所有的应酬都显得敷衍了事。熊家早有主见,自然并不在意易锋寒的态度,双方见面,礼节上客套两句就分道扬镳;章、谭两家与易昌有旧,虽然觉得易锋寒在官场上面的处事尚欠火候,但是也因此感念他自幼离开故土、没有得到与官宦结交锻炼的机会,更加同情他的遭遇和怀念昔日与易昌的情谊,虽然没有对易锋寒明确表态,却暗下决心要扶持他一把;黎、游、林、袁四家与易锋寒无甚交情、也谈不上过节,本就持观望态度,见易锋寒应对他们的时候心不在焉,也就没有刻意结纳,打过招呼就算了事。
当天易锋寒最后拜访的,是粹华郡吕家。不出易锋寒等人所料,吕家坐守京城的三兄弟——老二吕镇南、老三吕镇西、老四吕镇北,遇到易锋寒,都是一见如故的样子,易锋寒还未踏入吕府家门,就被他们拉着直奔京城最大的酒楼官宴楼。
吕家三兄弟开始丝毫不谈国事,只顾着与易锋寒闲扯江湖、开怀畅饮。酒过半酣,吕镇南方才眯着醉眼,以不满的口气替易锋寒打抱不平:“你易兄弟是谁?是我们后夷保国英雄易千户的独生子!他奶奶的,你那些不长眼的堂兄堂弟凭什么跟你争夺爵位?!除了你,谁当易水千户,老子都不服!没有人讲公道话!”说着把胸膛一拍:“我吕镇南替你讲!我吕镇南人微言轻,我姐姐可是丽妃!当今皇上最为宠信的妃子!我叫她替你说去!”
吕家三兄弟在官宴楼请客,虽然是在三楼的厢房,但是并未包场,吕镇南这洪亮的嗓子一吼,无疑替易锋寒做了一个免费广告。楼下顿时轰的一声,嘈杂的声音乱成一团,其中不乏对于易锋寒与吕家三兄弟结成联盟的议论。
易锋寒听在耳中,暗骂吕镇南借酒装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拉住吕镇南:“吕二哥醉了,我们易家兄弟同心,哪儿有什么争夺爵位的事情?”
吕镇南眼睛一瞪:“傻兄弟,你还被他们蒙在鼓里呢?你那些好兄弟,哪个他妈的不是心怀鬼胎?易老三不自量力、易老六沽名钓誉、易老七私养死士……”一口气数落下去,不但把易家争夺爵位最为积极的几个子弟痛骂一顿,连易达、易可这些平时在外部舆论中没有参与争夺爵位的人也被点名,辱骂之中,透露出不少寻常百姓不能得知的隐秘,似乎早有准备,趁机打击易家诸子的声誉。
易锋寒听得暗自皱眉:“吕镇南只不过区区百户之子,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辱骂易家知名的公子,背后当是皇上的意思。用意是什么呢?制造我与他们联合、打压异己的假相,彻底在易家内部孤立我,逼我投向他们?在百姓心目中树立易家当代子弟全部是争权夺利的小人形象,进而把整个易家的声誉和威望毁掉,以便日后铲除?还是一石二鸟,兼而有之?”
此时吕镇南止住口沫横飞的嘴巴,讪讪笑道:“嘿嘿,我一时义愤,粗口连篇,让公子笑话了。你也知道,我们粹华郡吕家都是粗人,没有什么教养。”说着豹眼圆睁:“但是我们粗人也有粗人的好处!我们做事直来直去、说话绝不拐弯抹角,不像那些读书人那么多花花肠子。只要公子不嫌弃,我们就是肝胆相照、荣辱与共、誓同生死的好兄弟!谁要敢在京城里欺负你,二哥立即调遣百来个武士替你宰了他!”
易锋寒心头暗自冷笑一声,起身端杯,慨然道:“二哥!我们兄弟之情,可昭日月!何须多言?!来,干杯!”
二人酒杯刚要接触,忽然窗外传来细微的破空之声,脚下地板微微颤动起来。
吕镇北首先反应过来,疾声叫道:“小心!”身随音动,扑过去拉开易锋寒,同时右手一扬,袍袖宛如一片青云散开,真气鼓荡,如同一张铁牌,将窗外射来的十余枚十字镖尽数击落。
吕镇西随即动作,双手一翻,掌心各自多了一把短刀,身体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看到猎物进入了自己的捕猎范围,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窜出窗外,外面立时响起一片金铁交击的声音。
吕镇南则冷笑不动,等到楼板忽然开裂,三根长枪贯穿而出,刺向适才易锋寒落脚之处,方才大喝一声:“狂徒找死!”手出如电,拔葱一般将三名刺客连人带枪扯了上来,接着身体一晃,啪啪啪三掌正拍在刺客的胸口。那三名刺客哼都没有哼一声,就七窍流血、胸口凹陷,夹着骨折的声音飞了出去。
就在此时,易锋寒背后的墙壁悄无声息的穿过一道寒光,一柄细长宝剑宛如一条潜伏待机的毒蛇,闪电般刺向易锋寒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