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东儿腰肢一挺,凌空稳住身形,眼中两点血红圆球落在疾速驶来的一叶扁舟之上:“古梦崖?”
小舟之上,红衣少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不是前来与敌人生死相搏,而是与挚友良朋把酒言欢一般:“东东大王好眼力。”
东东儿心中说不出的憋屈,渭州自天皇授道以来,一直都是九州之内最为注重谍报的地区,在渭州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东东儿自然不会例外。早在算计易锋寒之初,易锋寒的背景、经历、本领、家臣、人脉等等信息,都被他反复调查了不下十遍,易天行、古梦崖这两个人的存在,他并不是今天才知道。
但是他们在东东儿心目中,一直都算不得什么需要重点关注的人物。这倒不是东东儿看不起易、古二人的才能,如果他们前来投靠易锋寒,东东儿肯定会对他们予以充分的重视,可是,他们不是没有投奔易锋寒么?
关系好又如何?人情冷暖,东东儿见得多了,只要易锋寒一死,这两个所谓的结拜兄弟能够为他立个衣冠冢每年凭吊一番,就算是重情重义了,难道他们会因为个人私怨远赴他乡刺杀别国皇帝?
更何况,易天行和古梦崖二人近年来虽然锋芒毕露,在蜀州、神州各自闯下了不小的名头,但是,渭州不是蜀州,也不是神州,远隔重洋,还轮不到他们跑到自己的地盘嚣张放肆。
在东东儿眼里,只要离开了蜀州、神州,易天行和古梦崖便是离开了水的蛟龙,翻不出什么风浪!
但是今天的惨痛教训,让他清醒的认识到一个道理。这世界并不是只有自己这样的人,这世界还有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
为了易锋寒,易天行来了,古梦崖也来了。他们不仅要救易锋寒脱身,他们还要替易锋寒报仇!
“为什么?!”满心的不甘化作狂暴的怒吼,东东儿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渭州的君主!你们这是在挑动两国之间的战争!”
古梦崖笑容不改,徐徐放下弓箭,按住竖立在身旁的金枪:“东东大王水师尽灭,还想着与我大虞交战?哈哈!”说到最后,笑声转为狂放,透露出**裸的嘲讽意味。
此时易天行已经欺进东方雄所在的小船,悠然站在被水剑逼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的东方雄面前,含笑不语,目光却瞥向踏虚而立的东东儿。
东东儿语气转软,拱手说道:“二位少侠,我与易锋寒相争,非为一己之私,事关渭州社稷、万千黎民,还望二位以百姓苍生为念,勿要妄动刀兵。”
“滚你妈的蛋。”易天行谩骂出声,语气却淡淡的,仿佛在闲聊家常:“什么百姓苍生?老子是蜀州人,你们渭州夷人爱死不死,管我屁事。我只知道易锋寒是我兄弟,你设计陷害他,夺其采邑、毁其名誉、杀其亲族、戳其部下,这笔账一定得有个交待。更何况,他都打算离乡背井、流亡海外了,你居然还不依不饶、率军追杀,嘿嘿,我这个做大哥的,不知道也就罢了,碰都碰见了,怎么也得替他讨还一个公道吧?”
东东儿急忙答道:“我可以保证,从此不再追究易锋寒的罪行。”有时候,骗人也是一个自欺的过程,经过这么多年的宣传和熏陶,东东儿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宣扬的理念是单纯为了煽动百姓还是自己心底真正的想法,即使形势不妙,强忍着内心的屈辱对敌示弱,他也情不自禁的把易锋寒划归罪犯行列。
易天行听得心头火起,面寒如水的冷笑道:“不再追究易锋寒的罪行?嘿嘿,要不要我替易锋寒谢主隆恩?”
东东儿话音为之一滞,他并非不知道易锋寒一心为国,而且对于谋取政权并不热心,说起来与自己虽然立场不同、存有矛盾,但还谈不上不共戴天,非要分个你死我活。可是,只要看着易锋寒,他心中的不平和愤懑就难以遏制,恨不得他身遭惨死、亲友尽灭。偶尔想到这个问题,浮现脑海里面的,不是是非道理,而是凭什么易锋寒做点好事就像是青天在世?凭什么易锋寒就能拥有与之生死与共的妻子?凭什么易锋寒就能拥有与之肝胆相照的兄弟?凭什么易锋寒就能拥有为之赴汤蹈火的家臣?不就是因为他是贵族么?不就是摊上了一个好爹妈么?如果自己不是出身寒微,那些无知的老百姓需要自己费尽心思的讨好么?那些高贵温婉的女人会对自己敬而远之么?追随自己起事的老部下会放肆的在自己面前大呼小叫么?
东东儿被易天行用话语挤兑,胸中就好像一座没有门窗的铁房子里面燃烧起了熊熊烈焰,炽热难耐,却无处宣泄,难过得无法忍受,不禁念头一转:“易天行、古梦崖此来做足了准备,有心算无意,这个筋斗我算是栽了。就算我一味服软,也挽回不了这千艘战舰、数万水师,与其为了这些残兵败将卑躬屈膝,不如放开手脚,捞点赚头回来!”想到这里,东东儿顿时把心一横。
“贵族都是寄生虫!吸血鬼!”东东儿忽然嘶声吼叫道:“易锋寒假仁假义、沽名钓誉,掩盖不了他麻痹愚弄百姓的本质!没有贵族会倾听百姓的心声,也没有贵族会站在老百姓角度执政!我要推翻这个邪恶腐朽的格局,让百姓成为国家的主人!易锋寒这种贵族jīng英,违逆天意,罪大恶极,不死不足以平民愤!”双臂舒展,宛如一只仙鹤般,飞向古梦崖。
古梦崖大喝一声:“来得好!”双手一抖,枪头幻化出一只周身烈焰熊熊的金sè三足乌,迎了上去。
东东儿怪叫一声,身外血sè雾气飞速从毛孔中收入体内,面上血纹也随之消除,瞳孔恢复了黑sè,全身只留下淡淡金光,接着反手拔出宝剑,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正中古梦崖的枪头。
轰的一声巨响!古梦崖脚下小船承受不住这种猛烈的撞击力量,以古梦崖双脚为中心,现出两团龟裂纹路,仿佛随时都会粉碎开来。
东东儿却两眼金光四shè,一面怪叫,一面扑击不已,每一道剑气掠过,都在虚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金sè痕迹,眨眼工夫,就已经刺出了三十六剑。
古梦崖稳稳站在船上,不骄不躁的舞动长枪,剑来枪往的,守得滴水不漏。
东东儿忽然一剑劈在金枪上面,借力后翻一个筋斗,双手朝着胸前一拢:“合!”
三十六道金sè剑影就像是充了电一样,光芒由暗淡转为耀眼,化作三十六柄金sè宝剑,从四面八方朝着古梦崖sh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