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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江湖风波恶(2 / 2)

已然雪亮:“原来这刘鹤真在信中暗藏毒药,毒害苗大侠的双目。”他大叫:“狗贼休

走!”飞身向刘鹤真扑去。

刘鹤真挫膝沉肘,从腰间拔出链子枪,回手便戳。胡斐心中愧怒交攻,侧身闪避,伸手

去夺他链子枪,猛觉背后风声劲急,一股刚猛无比的掌力直扑自己背心,只得双掌反击,运

力相卸。他知道苗人凤急怒之下,这掌力定然非同小可,不敢硬接硬架,当下使出赵半山所

授的太极拳妙术“阴阳诀”,想卸开对方掌力,岂知双手与对方手掌甫接,登时眼前一黑,

胸口气塞,腾腾腾连退三步,苗人凤的掌力只卸去了一半,余一半还是硬接了过来。胡斐叫

道:“苗大侠,我帮你拿贼……”两人这一交掌,刘鹤真已乘空溜走。

苗人凤只觉双目剧痛,宛似数十枚金针同时攒刺,他与胡斐交了一招,觉得此人武功甚

强,实是个劲敌,不由得暗自心惊,胡斐那句“我帮你拿贼”的话竟没听见。胡斐眼见刘鹤

真夫妇往西逃去,正要拔步追赶,忽见大路上三人快步奔来。这三人披麻戴孝,不用瞧面

目,便知是锺氏三雄了。胡斐回过头来,见苗人凤双手按住眼睛,脸上神情痛楚,待要上前

救助,又怕他突然发掌,于是朗声说道:“苗大侠,我虽不是你朋友,可也决计不会加害,

你信也不信?”

这几句话说得极是诚恳。苗人凤虽未见到他面目,自己又刚中了奸人暗算,双目痛如刀

剜,但一听此言,自然而然觉得这少年绝非坏人,真所谓英雄识英雄,片言之间,已是意气

相投,于是说道:“你给我挡住门外的奸人。”他不答胡斐“信也不信?”的问话,但叫他

挡住外敌,那便是当他至交好友一般。胡斐胸口一热,但觉这话豪气干云,若非胸襟宽博的

大英雄大豪杰,决不能说得出口,当真是有白头如新,有倾盖如故,苗人凤只一句话,胡斐

立时甘愿为他赴汤蹈火,眼见锺氏三兄弟相距屋门尚有二十来丈,当即拿起烛台,奔至后进

厨房中,拿水瓢在水缸中舀了一瓢水,递给苗人凤,道:“快洗洗眼睛。”苗人凤眼睛虽

痛,心智仍极清明,听得正面大路上有三人奔来,另有四个人从屋后窜上了屋顶。他接过水

瓢,走进内房,先在床上抱起了小女儿,这才低头到水瓢中洗眼。这毒药实是猛恶之极,经

水一洗,更是剧痛透骨钻心。那小女孩睡得迷迷糊糊,说道:“爹爹,你同兰儿玩么?”苗

人凤道:“嗯,乖兰儿,爹抱着你,别睁开眼睛,好好的睡着。”那女孩道:“那老狼真的

没吃了小白羊吗?”苗人凤道:“自然没有,猎人来了,老狼就逃走啦!”那女孩安心地叹

了口气,将脸蛋儿靠在父亲胸口,又睡着了。

胡斐听他父女俩对答,微微一怔,随即明白,女孩在睡觉之前,曾听父亲说过老狼想吃

小白羊的故事,在睡梦之中兀自记着。此时锺氏兄弟距大门已不到十丈,只听得噗噗两声,

两个人从屋顶跃入了院子。胡斐关上大门,拖过桌子顶住,叫锺氏兄弟不能立即入屋,以免

前后受攻,跟着左手一煽,烛火熄灭。跃入院子的两人见屋中没了火光,不敢立时闯进。苗

人凤低声道:“让四个人都进来。”胡斐道:“好!”取出火刀火石,又点燃了蜡烛,将烛

台放在桌上。只听得大门外锺兆英叫道:“鄂北锺兆英、兆文、兆能三兄弟拜见苗大侠,有

急事奉告。”苗人凤“哼”了一声,并不理睬。院子中的两人一人执刀,另一人拿着一条三

节棍,眼见苗人凤双目紧闭,睁不开来,但震于“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威名,哪敢贸然进

屋?那持刀的人向屋上一招手,叫道:“他眼睛瞎了!”屋上两人大喜,一齐跃下。

胡斐瞧这两人身手矫捷,比先前两人强得多,当下身形一闪,抢到了两人背后,双掌向

前推出。喝道:“进去!”这一推力道刚猛,两人不敢硬接,向前急冲了几步,跨过门槛,

进了客堂。胡斐守在边门之外,轻轻吸一口气,猛力一吐,波的一声,一丈多外的烛火登时

又灭了。客堂中黑漆一团。来袭的四人吓了一跳,一怔之下,各挺兵刃向苗人凤攻了上去。

那女孩睡在苗人凤怀中,转了过身,问道:“爹,什么声音?是老狼来了么?”苗人凤道:

“不是老狼,只是四只小耗子。”听到兵刃劈风之声袭向头顶,中间夹着锁链扭动的声音,

知是三节棍、链子枪一类武器,右手倏地伸出,抓住三节棍的棍头一抖,那人“啊”的一

声,手臂酸麻,三节棍已然脱手。苗人凤顺手挥出,拍的一响,击在他腰眼之上。那人立时

闭气,晕了过去。其余两人使刀,一人使一条铁鞭,默不作声的分从三面攻上。三人知道苗

人凤视力已失,全凭听觉辨敌,是以不敢稍有声响。

那女孩道:“爹,耗子会咬人么?”苗人凤道:“耗子想偷偷摸摸的来咬人,不过见到

老猫,耗子便只好逃走了。”那女孩道:“什么声音响?是刮大风吗?爹,是不是要下雨

了?”苗人凤道:“是啊!待会儿还要打雷呢!”那女孩道:“雷公菩萨只打恶人,不打好

人。是不是?”苗人凤道:“是啊!雷公菩萨喜欢乖女孩儿。”苗人凤单手拆解三般兵刃,

口中和女儿一问一答,竟没将身旁三个敌人放在心上。

那三人连出狠招,都给苗人凤伸右手抢攻化解。一个使刀的害怕起来,叫道:“风紧,

扯呼!”转身出外,冲到门边时,胡斐左腿扫出,将他踢倒在地,顺手将他的单刀夺了过

来。苗人凤道:“乖宝贝,你听。要打雷啦!”一拳击出,正中那使铁鞭的下颚,砰的一

声,这人飞了起来,越过胡斐头顶,摔在院子之中。另一个使刀的武功最强,手脚滑溜。苗

人凤连发两拳,竟都给他避开。苗人凤生怕惊吓了女儿,只是坐在椅上,并不起身追出。

那人这时已明白苗人凤眼睛虽瞎,自己可奈何他不得,又知守在门口那人也是个极厉害

的脚色,自己困在小屋之中,变成了瓮中之鳖,难道束手待毙不成?突然向苗人凤猛砍一

刀,乘他侧身避让,一闪身进了卧室,他晃亮火折,点燃了床上的纱帐,跟着从窗中窜出,

上了屋顶。

纱帐着火极快,转瞬之间,已是浓烟满屋。锺兆英在门外叫道:“苗大侠,我三兄弟是

来找你比武较量,但此时决不乘人之危,你放心便是。”锺兆文见窗中透出火光,叫道:

“起火,起火!”锺兆能叫道:“贼子如此卑鄙。大哥,咱们先救火要紧。”三兄弟跃上屋

顶。

胡斐知道锺氏兄弟武功了得,非适才四人可比,苗人凤本事再强,总是双目不能见物,

怀中又抱着女儿,定然难以抵敌,须得自己出手助他打发,于是大声喝道:“无耻奸徒,不

许进来!”那女孩道:“爹,好热!”苗人凤推开桌子,一足踢出,门板向外飞出四五丈。

他抱着女孩踏出大门,向屋顶上的锺氏兄弟招招手,说道:“下来动手便是。”他怕惊吓了

女儿,虽对敌人说话,仍是低声细气。

心中不自禁想到:八年之前,也是与锺氏三雄对敌,也是屋中起火,也是自己身上有

伤,只是陪着自己的却不是女儿,而是后来成为自己妻子的姑娘。不,她没有陪,是在危急

之际先逃出去了……胡斐眼见火势猛烈,转眼便要成灾,料想苗人凤必可支持得一时,倒是

先救火要紧,抛下单刀奔进厨房,见灶旁并列着三只七石缸,缸中都贮着清水,于是伸臂抱

住了一只,喝一声:“起!”一只装了五六百斤水的大缸竟给他抱了起来。饶是他此时功力

已臻第一流好手之境,也不禁脚步蹒跚。他不敢透气,奋力将水缸抱到卧室之外,连缸带

水,一并掷了进去。火头给这缸水一浇,登时小了,但兀自未熄。胡斐又去抱了一缸水,走

到卧室门外,正要奋力掷出,忽听背后呼的一响,有人偷袭。原来先前被他踢倒的那人拾起

地下单刀,向他背心砍落。胡斐双手抱着水缸。无法挡格躲闪,急忙反脚向后勾踢。这一踢

怪异之极,当年阎基学得这一招,连马行空这等著名武师都难以拆解。这时胡斐反脚踢出,

正中那人小腹。砰的一响,那人连刀带人飞了起来,掠过胡斐头顶,跌在他抱着的水缸之

中。他抱着那口七石缸本已十分吃力,手上突然又加了一百五六十斤重量,如何支持得住?

顺手一推,水缸与人一齐飞入火中。水缸破裂,只割得那人满身是伤,好在火头已熄,才不

致葬身火窟。胡斐将火救熄,正要出去相助苗人凤,忽听屋后传来大声喝骂,又有拳打足踢

之声,有两人斗得极是激烈。听那喝骂的声音,却是刘鹤真所发,只听他喝道:“好奸贼,

给我上这个大当!”胡斐心想:“他与谁动手?此人是罪魁祸首,说什么也得将他抓住。”

从后门奔将出去,只见刘鹤真正和一人近身纠缠,赤手厮打。瞧这人身形,便是纵火的那

人。胡斐大是奇怪,心想今日之事当真难以索解,这两人明明是一路,怎么自相火拚起来

了?反正两个都不是好人,当下纵身而前,施展大擒拿手,一抓下去便擒住了两人后心要

**,两人正自恶斗,分不出手相抗,否则二人武功都颇不弱,也不能给他一拿便即得手。胡

斐侧耳没听到大门外有相斗的声音,生怕苗人凤目光不便,遭了锺氏兄弟的毒手,眼见身头

有一口井,于是一手一个,将刘鹤真和那人都投入井中,又到厨房中抱出第三口大缸压在井

上,这才绕过屋子,奔到前门。

但见锺氏兄弟已跃在地下,与苗人凤相隔七八丈,手中各拿着一对判官笔,却不欺近动

手、胡斐道:“苗大侠,我给你抱孩子。”苗人凤正想自己双目已瞎,纵然退得眼前的锺氏

三兄弟,但由于“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个外号太恶,生平结下仇家无数,只要江湖上一传开

自己眼睛瞎了,强仇纷至沓来,那时如何抵御?看来性命难以保全,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

女儿。他以耳代目,听得胡斐却敌救火,干净利落,智勇兼全,这人素不相识。居然如此义

气,女儿实可托付给他,于是问道:“小兄弟,你尊姓大名,与我可有渊源?”

胡斐心想我爹爹不知到底是不是死在他的手下,此刻不便提起,当下说道:“丈夫结

交,何重义气,只须肝胆相照,何必提名道姓?苗大侠若是信托得过,在下便是粉身碎骨,

也要保护令爱周全。”苗人凤道:“好,苗人凤独来独往,生平只有两个知交,一个是辽东

大侠胡一刀,另一个便是你这位不知姓名、没见过面的小兄弟。”说着抱起女儿,递了过

去。

胡斐虽与他一见心折,但唯恐他是杀父仇人,恩仇之际,实所难处,待听他说自己父亲

是他生平知交,心头一喜,双手接过女孩,只见她约莫六七岁年纪,但生得甚是娇小,抱在

手里,又轻又软,淡淡星光之下见她合眼睡着,呼吸低微,嘴角边露着一丝微笑。

锺氏三雄见胡斐也在此处,又与苗人凤如此对答,心中都感奇怪。苗人凤撕下一块衣

襟,包在眼上,双手负在背后,低沉着嗓子道:“无耻奸贼,一齐上吧。我女儿睡着了,可

莫大声吵醒了她。”锺兆英踏上一步,怒道:“苗大侠,当年我徒儿死在你手下,我兄弟来

跟你算帐,后来得知我徒儿觊觎别人利器,行止不端,死有应得,这事还得多谢你助我清理

门户。”苗人凤“哼”了一声,道:“说话小声些,我听得见。”锺兆英怒气更增,大声

道:“只是那时你腿上受伤,我三兄弟仍非敌手,心中不服,苦练了八年武功之后,今日再

要来讨教。在途中得悉有奸人要对你暗算,我兄弟兼程赶来,要请你提防。眼下奸人已去,

你肯不肯赐教,但凭于你,何以口出恶言?又何以自缚双眼,难道我锺氏三雄如此不肖,你

连一眼都不屑看么?还是你自以为武功精绝,闭着眼睛也能打败我三兄弟?”苗人凤听他语

气,似乎自己双目中毒之事,他并不知情,沉着嗓子道:“我眼睛瞎了!”

锺兆英大惊,颤声道:“啊唷,这可错怪了你苗大侠,我兄弟苦练八年,武功也没什么

长进,跟你讨教之事,那不用提了。你可知韦陀门有个名叫刘鹤真之人吗!适才你打走的人

中,并没他在内。此人一两日内,定会来访。苗大侠你眼睛不便,此人来时,务须小心在

意。”

胡斐插口说道:“锺大爷,那刘鹤真下毒之事,你当真不知情么?”锺兆英道:“你跟

苗大侠到底是友是敌?咱们要阻截那刘鹤真,你何以反而极力助他?”胡斐道:“此事说来

惭愧,其中原委曲折,小弟也弄不明白。好在那刘鹤真已给小弟擒住,压在后面井中。咱们

一问便知端的。”转头问苗人凤道:“锺氏三兄弟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锺兆文冷冷地道:“我们既不行侠仗义,又不济贫助孤,算什么好人?”苗人凤道:

“锺氏三雄并非卑鄙小人。”三兄弟听了苗人凤这句品评,心中大喜,当真是一言之褒,荣

于华衮。三张丑脸都是显得又喜欢又感激。

兆文、兆能兄弟俩绕到屋后,抬开井上的水缸,喝道:“跳上来吧!”只听得井中哼哼

唧唧,竟有两个人的声音,砰的一响,又是拍的一声,还夹着稀里哗啦的水声,那两人似乎

正在拚命相斗。在这井中一个人转折都是不便,两人竟挤着互殴,狼狈之情,可想而知。锺

兆文将井边的吊桶垂了下去,喝道:“抓住吊桶。我吊你们上来。”觉得绳上一紧,下面已

经抓住,于是使劲收绳,果然**的吊起两人。刘鹤真脚未着地,一掌便向另一人拍了过

去。那人武功不及他,在井中已吃了不少苦头,给他按着喝饱了水,已然昏昏沉沉。锺兆文

眼见这一掌能致他死命,忙伸手格开。锺兆能一对判官笔分点两人后心,喝道:“要命的便

不许动。”兄弟俩将两人抓到屋中。这时胡斐已将那女孩交回给苗人凤,点亮了烛台。卧室

中烧得一塌胡涂,满地是水,竟无立足之处。苗人凤将女儿放在厢房中自己床上,回身出来

时,锺氏兄弟已将刘鹤真和另一人抓到。苗人凤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韦陀双鹤’的名

头,我二十多年前便已听到过。刘师兄和万师兄两位,江湖上的声名并不算坏啊。”刘鹤真

道:“苗大侠,我上了奸人的当,追悔莫及。你眼睛的伤重么?”锺氏三兄弟一齐“啊”的

一声。他们不知苗人凤眼睛受伤,原来还只适才之事。苗人凤不答,向那使刀之人说道:

“你是田归农的弟子吧?天龙门的武功也学到七成火候了。”那人吓得魂不附体,突然双膝

跪倒,连连叩头,说道:“苗大侠,小人是受命差遣,概不由己,请你老人家高抬贵手。”

猛地里“哇、哇”两声,吐出几口水来。刘鹤真骂道:“奸贼,你骗得我好苦!”扑上去又

要动手。锺兆英伸手一拦,道:“有话好好说,到底是怎地?”刘鹤真也是武林中的成名人

物,只因上了别人的大当,这才气急败坏,难以自制,给锺兆英这么一拦,想起自己既做了

错事,又给人抛在井里,弄得如此狼狈,实是生平的奇耻大辱,眼前一黑,颓然坐倒在地,

说道:“罢了,罢了!苗大侠,真正对你不住。”苗人凤道:“一个人一生之中,不免要受

小人的欺骗,那又算得了什么?定是这人骗你来送信给我了。”他双目中毒,显已瞎了,说

话却仍是如此轻描淡写,胡斐和锺氏兄弟等都好生佩服,均想如此定力,人所难及。

刘鹤真道:“这人我是在衡阳枫叶庄上识得的。他自称名叫张飞雄,说以前受过万师弟

的恩惠,得知万师弟的死讯后十分难过,赶来吊丧。”苗人凤道:“万鹤声老师死了?”刘

鹤真道:“是啊。我见这姓张的说话诚恳,他又着意和我结纳,也就没起疑心,两人结伴北

上。他在途中见到锺氏三雄,显得很是害怕,当晚在客店中我和他同室而睡,听得他说起梦

话来,说什么这封信若不送到,便害了无数仁人义士的性命。我想此事不能袖手旁观,便用

言语探问。他说:‘刘老师,我见你跟朝廷的侍卫为难,大是英雄豪杰,这话也不用瞒

你。’于是取出一封信来,说必须送到金面佛苗大侠手中,请他出手相救,否则有几十位义

士要给朝廷害死。”

苗人凤不置一词。刘鹤真续道:“这姓张的奸贼又说,锺氏三雄与苗大侠有仇,定要设

法截阻。他不是锺氏三雄的敌手:请我相助一臂之力。我想这件事义不容辞,当下一力承

当。但途中和锺氏三雄一交手,我这老儿还是栽了筋斗。后来内人王氏赶到相助,仍是不

敌。也是事当凑巧,在湘妃庙中遇上了这位小兄弟。我在枫叶庄上曾得他之助,后来又见他

连显身手,武功实在高强,于是我夫妇假装受伤,安排机关,请他阻挡锺氏三雄,这位小兄

弟果然上了我的当,我却又上了这奸贼的当。”说着圆睁双目,髭须翘动,气愤难平。胡斐

默想经过,心道:“这人的话倒似不假,原来我和袁姑娘一路上之事,有许多都给他瞧见

了。”想到此处,脸上微微一热,瞥眼见到桌上放着的三件兵刃,问道:“那你拿了锺氏三

雄的兵刃,又来干么?”

刘鹤真道:“锺氏三雄前来寻仇,苗大侠未必知道。我先行给他报个讯息,教他好有所

防备。送这兵刃前来,是取信的意思。至于我说这信是锺氏兄弟送来,那是说给你小兄弟听

的。我知你紧紧跟随在后,怕你不利于我,这么一说,盼你心中疑惑难明,便不会贸然动

手,反正苗大侠一看信便知端的,岂知,岂知……”胸口气塞,再也说不下去了。

锺兆英道:“我兄弟无意之中,听到了这姓张的奸谋,又见刘老师跟他鬼鬼崇崇,定是

要来暗算苗大侠,是以全力阻截,想不到中间尚有这许多过节。苗人侠,你眼睛怎么受的

伤?”苗人凤不答,将蒲扇般的大手挥了挥,道:“过去之事,那也不用提了。”胡斐眼光

四下扫动,要找他撕破的信笺,果见两片破纸尚在屋角落中,有一半已被浸湿。他怕纸上尚

有剧毒,不敢走近,放眼望去,见纸上只有寥寥三行字,每个字都有核桃大小。他眼光在两

片破纸上扫来扫去,见那信写道:“人凤我兄:令爱资质娇贵。我兄一介武夫,相处甚不合

宜,有误令爱教养。兹命人相迎,由弟抚养可也。弟田归农顿首。”想苗人凤对这女儿爱逾

性命,田归农拐诱了他妻子私奔,这时竟然连女儿也想要了去,叫他如何不怒?自然顺手撕

信,毒药暗藏在信笺的夹层之中,信笺一破,立时飞扬,再快的身手也是躲闪不了。田归农

这一条计策,也可算得厉害之极了。胡斐回想昔年在商家堡中所见苗人凤、苗夫人、苗家小

女孩以及田归农四人之间的情状,恨不得立时去找到田归农,将他一刀杀了。刘鹤真越想越

气,喝道:“姓张的,你便是奉了师命,要暗算苗大侠,自己送信来便是了,何以偏偏瞧上

了我姓刘的?”张飞雄嗫嚅道:“我怕……怕苗大侠瞧破我是天龙门弟子,有了提防……又

害怕……害怕苗大侠的神威……”刘鹤真恨恨地道:“你怕万一奸计败露,逃走不及。好小

子,好小子!”他转头向苗人凤道:“苗大侠,我向你讨个情,这小子交给我!”苗人凤缓

缓地道:“刘老师,这种小人,也犯不着跟他计较。张飞雄,这院子中还有你的两个同伴,

受伤都不算轻,你带了他们走吧,你去跟你师父说……”他寻思要说什么话,沉吟半晌,挥

手道:“没什么可说的,你走吧!”张飞雄只道这次弄瞎了苗人凤双眼,定是性命难保,岂

知他宽宏大量,竟然并不追究,当真是大出意料之外,心中感激,当即跪倒,连连磕头。

他同来一共四人,原想乘苗人凤眼瞎后将他害死,再将他女儿劫走,哪料到竟有胡斐这

样一个好手横加干预,使他们的毒计只成功了第一步。给胡斐摔入卧室、遍身鳞伤那人已乘

乱逃走,另外给苗人凤用三节棍及拳力打伤的两人却伤势极重,一个晕着兀自未醒,一个低

声呻吟,有气无力。刘鹤真寻思:“苗人凤假意饶这三人,却不知要用什么毒计来折磨他

们?”他久历江湖,曾见许多人擒住敌人后不即杀死,要作弄个够,使敌人痛苦难当,求生

不得,求死不能,这才慢慢处死。只见张飞雄扶起受伤的两个师弟,一步步走出门外,逐渐

远去,苗人凤始终没有出手,眼见三人已隐没在黑暗之中,忍不住说道:“苗大侠,可以捉

回来啦,那姓张的小子手脚滑溜,再放得远,只怕当真给他走了!”苗人凤淡淡的道:“我

饶他们去了,又捉回来作甚?”他微微一顿,说道:“他们和我素不相识,是别人差使来

的。”

刘鹤真又惊又愧,霍地站起身来,说道:“苗大侠,我刘鹤真素不负人,今日没生眼

珠,累你不浅。”左手一抬,食指中指伸出,戳向自己的眼睛。

胡斐忙抢过去,伸手想格,终究迟了一步,只见他直挺挺地站着,脸上两行鲜血流下,

已然自毁双目。锺氏兄弟大惊,一齐站起身来。苗人凤道:“刘老师何苦如此?在下毫没见

怪之意。”刘鹤真哈哈一笑,手臂一抖,大踏步走出屋门,顺手在道旁折了一根树枝,点着

道路,径自去了。过不多时,只听一个女子声音惊呼起来,却是他的妻子王氏。屋中五人均

觉惨然,万料不到此人竟然刚烈至此。苗人凤只怕胡斐也有自疚之意,说道:“小兄弟,你

答应照顾我的女儿,可别忘了。”胡斐知他心意,昂然道:“做错了事,应当尽力设法补

救。刘老师自毁肢体,心中虽安,却不免无益于事。”锺兆英叹道:“不错!但这位刘老师

也算得是一位响当当的好汉子!”

五人相对而坐,良久不语。过了好一会,胡斐道:“苗大侠,你眼睛怎样?再用水洗一

洗吧!”苗人凤道:“不用了,只是痛得厉害。”站起身来,向锺氏三雄道:“三位远来,

无以待客,当真简慢得紧。我要进去躺一躺,请勿见怪。”锺兆英道:“苗大侠请便,不用

客气。”三人打个手势,分在前门后门守住,只怕田归农不肯就此罢手,又再派人来袭。胡

斐手执烛台,跟着苗人凤走进厢房,见他躺上了床,取被给他盖上。那小女孩在里床睡得甚

沉,这一晚屋中吵得天翻地覆,她竟始终不知。胡斐正要退出,忽听脚步声响,有人急奔而

来。锺兆能喝道:“好小子,你又来啦!”接着当的一声,兵刃相交。张飞雄的声音叫道:

“我有句话跟苗大侠说,实无歹意。”锺兆能低声道:“苗大侠睡了,有话明天再说。”

张飞雄道:“好,那我跟你说。苗大侠大仁大义,饶我性命,这句话不能不说。苗大侠

眼中所染的毒药,乃是断肠草的粉末,是我师父从毒手药王那里得来的。小人一路寻思,若

是求毒手药王救治,或能解得。我本该自己去求,只不过小人是无名之辈,这事决计无力办

到。”锺兆能“哦”的一声,接着脚步声响,张飞雄又转身去了。

胡斐一听大喜,从厢房飞步奔出,高声问道:“这位毒手药王住在哪里?”锺兆英道:

“他在洞庭湖畔隐居,不过……不过……”胡斐道:“怎么?”锺兆英低声说道:“求这怪

人救治,只怕不易。”胡斐道:“咱们好歹也得将他请到,他要什么便给他什么。”锺兆英

摇头道:“便难在他什么也不要。”胡斐道:“软求不成,那便蛮来。”锺兆英沉吟不语。

胡斐道:“事不宜迟,小弟这便动身。三位在这里守护,以防再有敌人前来。”他奔回厢

房,向苗人凤道:“苗大侠,我给你请医生去。”苗人凤摇头道:“请毒手药王么?那是徒

劳往返,不用去了。”胡斐道:“不,天下无难事!”说着转身出房,道:“三位锺爷,这

位药王叫什么名字?他住的地方怎么去法?”锺兆文道:“好,我陪你走一遭!他的事咱们

路上慢慢再说。”对兆英、兆能二人道:“大哥,三弟,你们在这里瞧着。”锺兆英、兆能

两人脸上微微变色,均有恐惧之意,随即同声说道:“千万小心。”事在迫切,胡锺两人展

开轻身功夫,向北疾奔。天明后在市集上各买了一匹马,上马急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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