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轻松地走下舷梯。船上已经载满客人,衣履华贵的商人、风尘仆仆的行旅,当然也少不了身强力壮的佣兵。如果不是所有东西都是木制的,这艘楼船简直就像一条豪华游轮,船上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居然还有一处餐馆。
雪隼佣兵团住在後舱,程宗扬绕到甲板後面,忽然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敖润抱著一只酒坛,闷著头靠在船舷边,老张和冯源在一旁,似乎在劝说什么。
程宗扬犹豫著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敖润已经看到他,抬起头叫道:「程兄弟!过来坐!」
老张和冯源尴尬地朝程宗扬笑笑,冯源指了指敖润,用口形示意,老大已经喝多了。
敖润不由分说把程宗扬拉得坐下,倾过酒坛倒了一碗酒,「这一碗是敬程兄弟的!」
程宗扬拿起碗,敖润用力拍著他的肩膀,「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小姨已经都告诉我了!输给程兄弟,我老敖没话说!」
「等等!等等!」程宗扬连忙拦住他,「什么我小姨?哪儿钻出来的?」
「就是紫姑娘,说是令堂最小的妹妹——」「我干!我娘生我的时候,还没她呢!」
冯源恍然道:「我就说嘛,你外婆挺那个……啥的……」被程宗扬眼一瞪,又连忙咽了回去。
老张道:「那不是你小姨?」
「那是我小婢!」
敖润红著眼叫道:「程兄弟!你这可不行啊!月姑娘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再跟别的女人不清不白——」说著他瞪著布满血丝的眼睛,就要摸刀。
程宗扬连忙拍著胸脯道:「我小姨!是我小姨!行了吧!敖老大,你就说我那位亲姨nǎinǎi跟你说什么了?」
敖润盘著腿,推心置腹地说道:「程兄弟,你知道,我对月副队长有那么一点意思……」
程宗扬老老实实道:「我还真不知道。」
「咱明人不说暗话!刚才你小姨来找月副队长,我才知道她是你没过门的媳妇,因为闹别扭才跑出来。被你小姨这么一说,我这心里……」敖润捂著胸口,眉毛跟打结似的拧到一起。
冯源在旁陪著笑解释道:「借酒消愁,借酒消愁。」
死丫头的话你们也信?小紫骗起人来真有一手,敖润也是老江湖了,怎么也被她骗得团团转?这死丫头,见人就骗,一点品德都没有!
程宗扬暗骂一声,然後正容道:「实话跟你说——我这媳妇哪儿都好,就是脾气不大好。这一跑就是好几个月。见面一句好听的都没有,拿剑就刺,什么难听骂什么——你可是亲眼看到的。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这么个媳妇。」
敖润怫然道:「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月姑娘脾气怎么不好了?」
「好好好!」程宗扬道:「我小姨还说什么了?」
敖润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程兄放心。那天的事,我们哥几个全烂肚子里面,一句也不往外说!」
凭什么啊?死丫头不会是给你们洗脑了吧?
冯源在旁边道:「要不是你小姨是六扇门的捕头,这事我还真不信。长安城的事,跟我们雪隼佣兵团一点关系没有,他们闹得天翻地覆,也闹不到我们晴州来。」
老张也道:「这回我们兄弟是吃了亏,但招的那些兄弟还没有正式入团,说不得这口气只能忍了。往後见著六扇门的爷儿们,我们绕著走。」
死丫头不会是把泉玉姬的腰牌改个字,就冒充六扇门的紫捕头吧?她又撒什么弥天大谎,说长安城闹得天翻地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