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问从张四知身后摇头晃脑的分析起了换人后带來的变化,张方严其人,张四知与李侍问与其同朝为官数十载,自是熟悉的不得了,但也清楚此人表面唯唯诺诺,实际上却是个玲珑剔透的水晶狐狸,当真的是大智若愚,但是,这种人也有种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看似长袖善舞,却在强大压力面前不堪一击,只要抓住这一弱点,事成反而容易多了,
皇帝选他來做主审官,究竟是王承恩撺掇所致,还是另有隐情,张四知一时间想不透,但只从表面來看,坐实牛蛋的罪名,拉李信下水倒比之前要容易了许多,
文华殿中,老头子张方严颤颤巍巍的步入殿中,浑身竟难以遏制的颤抖起來,他当然不是害怕的,而是激动的,皇帝于殿中私下召见这对于一个致仕多年的老臣來讲是何等的荣耀,
“老臣张方严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方严三跪九叩之后,并沒有起身,而是以头拄地,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呜呜哭了起來,任谁都看得出來,这可绝不是作假,情真意切之至,就连丹墀之上的朱由检都动容不已,
“快快起來,阁老,”
朱由检又令宦官为张方严准备软凳,张方严却坚辞不受,
“老臣面君自当执礼而为,君前就坐,老臣坐不踏实啊,”
张方严这番直接的拒绝,不但沒有让朱由检觉得扫兴,反而使其觉得这老头直率有趣,
“不坐便不坐,朕,朕想念你们这些老臣啊,”
朱由检不知为何,突然说了句极具感**彩的话,这又激的老头子浊泪夺眶而出,半晌之后才平复下來,
“圣上召老臣入宫,可是为了断案,”
张方严在入宫之前虽然从宦官空中沒有得到想知道的答案,但是京师中发生的几件大事却也了然于胸,思來想去,也只能是如此一桩事,他张方严参与进來也算是人尽其用,如盆中几欲燃尽的石炭,发挥余光余温,
朱由检见张方严直言便也不再闲谈,亦是直截了当的告知:“朕此番召阁老來,正是为了牛蛋一案,朕准备任命你为主审官,希望阁老能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圣上,老臣有一事不解,还请圣上解惑,”
“说,”
“以往这等事都由锦衣卫來做,此番因何一反常态,反而要三法司來断案,”
朱由检的面色虽然依旧和善,但心里头却立即晴转多云,这等事岂是臣子所当问的,但又不便直接驳了张方严的脸面,便打了个岔,
“张阁老不要有顾虑,朕既然准备让你來彻查此案,便是希望你能一查到底,我只要真相,”他的这个真相当然不仅仅是牛蛋烧了永平府的城门一事,当然还包括了李信突然离开锦州这等匪夷所思之事背后的真正原因,
满朝的文武百官,只要不是傻子自然都能理解皇帝其中之意,
朱由检不用锦衣卫而欲启用三法司,自然是有他的顾虑和考量,但这等内心是决然不会对这世上第二个人说的,
“圣上既然信得过老臣,老臣便还有个不情之请,”
“阁老但讲便是,朕都会全力支持,”
张方严抖着花白的胡子,一字一顿说道:“老臣定下一套审案的法子,三法司需全力配合老臣,”
朱由检点点头,这原本就是应有之意,自然允准,
“老臣还要在百官中选拔百名陪审,”
这个要求让朱由检有些不悦,但还是点头允准,只要可以解了他心头的疑虑,便都可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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