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复粹对皇帝的强硬有些不知所措,如果皇帝硬要与群臣顶牛的话,搞不好朝堂上又将是一阵腥风血雨,不知道多少人要被贬黜,又有多少人丢了顶上乌纱,项上头颅,他坚信自己就是其中一员。一念及此,他很想转头看看究竟谁愿与自己并肩战斗,但皇帝却不留给他喘息的时间。
因为等老头子缓过来的时候,皇帝已经拂袖而去,将满文华殿的大臣甩在了身后。范复粹愣怔半晌,气的直想跺脚,最终又无可奈何的在宦官宣布退朝声中,徐徐退了出去。
说巧不巧,范复粹竟又与李信走到了一起,李信硬着头皮与其见礼。这一回范复粹虽然仍旧端着架子,但终究是与之有了眼神交流之后,才急速离去。
李信心道,这老头子难道就因为他主动提出尽快完婚的请求而产生了态度的缓和吗?如此看来,范复粹的态度当是对事,而不是针对他本人。可这又如何呢?如果不是范复粹跳出来难为自己,自己又何苦主动求去呢?
李信快步出了东华门,上马打算回暂住地,却隐约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可绕了几圈之后,又没发现任何异常。他不由得哑然失笑,也许是这几日经历的事情太多,已经到了疑神疑鬼的地步。
经过这次朝堂求去之后,李信便开始闭门不出,任何人来访都拒而不见。当然,也没有几个人来拜访他,唯一能拜访的也就是个刘宇亮,除此之外便再无他人了,还有那日神秘出现的冯铨,自从留下书信一封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
对于冯铨此人的底细,李信这几日也着实调查了一番,竟大吃一惊。原来此人竟是前朝大学士,礼部尚书,只不过身上有阉党的标签,被崇祯皇帝贬官,并永不在叙用。难怪此人竟有如此阴谋暗室的能耐,却不想他仍旧不安于寂寞,又和周延儒勾搭上了,只是周延儒就算能重新就任内阁首辅,只怕他也没有出头之日了吧!
李信曾不止一次的揣测冯铨,这货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左思右想之下,也得不出个准主意,只好放弃揣摩冯铨心思的念头。但是,在调查了冯铨的底细之后,李信至少确定了一点,那就是此人昨夜所言,十有**便都是真的。
只不知周延儒要与自己做交易,又唱的是哪一出?李信经过一些列的文官刁难之后,对这些道貌岸然的文官已经没有半分好感,只不过却打定了主意,在没有万全把握的时候,坚决不会轻易与之勾连,否则便如上了贼船,上却容易,想再下来便没那么容易了。
李信连日闭门不出,亦不是完全与外界消息断绝。李信趁这段时间里,先后做了两件事,一是上书皇帝,请求三卫军入关休整,二是派专人返回山西,告知眼下欲与郡主完婚的局面,更对田复珍做了详细交代,以应对不测。
但在此期间,李信竟有意外得知了都察院右俭都御史李清风已经奉圣命去了太原。令人感到蹊跷的是,既然已经证实此前对三卫军以及李信本人的指责都属于构陷,那么李清风南下太原似乎便没有意义了。可是,李清风却好像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仍旧默许了他南下太原的行为,也就是说朝中有人希望查出太原的“不法”之事,以此来扳倒自己。
李信对此亦感棘手,自己已经主动求去了,这些人竟然还穷追猛打,不将自己打落得无法翻身便不罢休,这等尽头却又不知是多大的仇怨才能做得到?但随即,李信便笑了,而且是苦笑。在自己看来,这些人似乎处心积虑绞尽脑汁的对付自己,在那些阴谋于暗室的人看来,也许就是抬抬手,动动嘴的举手之劳而已。
如此种种,李信反倒被激起了不服输的心思,既然这些人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那就要让他们看看,自己不是那么轻易被打倒的。不但不会被打到,还要翻过身来狠狠的咬他们一口,让那些人别有用心之人知道疼了,才不会专捡自己这个软柿子捏。
“李达!李达!”
李信大声呼唤李达,李达正是已经改名换姓的瓦克达,身为一个满人,如今隐姓埋名做了汉人的家丁。
不过片刻功夫,书房的门被推开,瓦克达走了进来。
“将军有何吩咐?”按照瓦克达的习惯,本一直称呼他为主子的,但李信实在不适应这种称呼,令其改口与牛蛋他们一样,便称呼自己为将军即可。
“这有一封满文信件,你来翻译一下。”
瓦克达大为惊讶,如何这等隐秘之事竟由他这个身份极为敏感之人来与闻?李信马上就明白了瓦克达的疑虑,解释道:“看吧,军中的文书虽然能翻得出文字来,却不解其中之意,你来看看能否破解其中的奥秘!”
原来竟是一封密信,瓦克达这才恍然大悟,不再有所顾虑,将那封李信递过来的密信展开仔细斟酌起来。李信亦不打搅他,任其埋头沉思。这封密信本是在锦州围城之前,斥候所截获,但苦于一直无法翻译出其中的内容,才本一直搁置。原本李信已经打算放弃这封密信,但是刘宇亮看过后,却直言,此信必然与朝中高官勾连,所以这封信不但不能丢弃,反而要好好保存,只要能将其中内容解密出来,没准就会带出一桩惊天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