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柄回到龙潭县已经有七天了,在都察院拘押的日子里,连窝火带恐惧竟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今日身子好了不少便强打着精神來向镇虏侯请罪。但是预想中的斥责并沒有劈头盖脸的数落下來,镇虏侯反而殷切的嘘寒问暖,让他好好养病,养好了身子才能办好差事,将來他肩头的担子会越來越重。
此时米琰以及一干将校均已经退了出去,屋中只有李信与陈文柄二人。陈文柄乍闻李信如此,不禁潸然涕下,这其中有对连日來委屈的发泄,也包含着一种莫名的感动。他自问为官数二十余载从沒像现在这么干劲十足,修渠引水干的是造福一方,泽及后世的好事。可即便如此还是被人清算了,更险些晚节不保,身败名裂,祸及子孙。
陈文柄在來之前本已有了隐退之意,打算向李信说明情况以后,就向朝廷以病祈休,回乡养老。但李信一番劝勉下來,他的心思却又活泛了。只觉得跟着这样有担当,有决断,又体恤下属的人做事,实在是痛快。只唯一让他引以为憾的是,李信终究只是个武人,到去修渠,”
很多人都暗暗摇头,就连素來稳重的程铭九都表示不能理解。李信也知道这些人都是骄兵悍将,但他们惯于服从军令,只要晓之以情,动之以利,便很可能事半功倍。
对于他手下的军将们,李信不打算费力说服,因为在经过长时间的磨合后,他发现有时候以威权解决问題,反而简单有效,如果每每总是试图以理服人,那么他会发现自己很快就会陷入无休止的争论纠缠中去。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明天,对,就是明天。我要见到五千个精壮士卒,准备好一切”
当然,为了安抚军卒们的情绪,李信还是做了拖鞋,承诺在工程期间,会发给每位士卒双饷。这也为将來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那就是一旦再有需要三卫军参与工程的时候,带兵将领们会以此要求加法双饷。这也是沒办法的事,李信不能全然不顾及麾下军卒的情绪。
当日晚间,太平府传來的消息。黄梅贼进攻荻港,被魏国公大败,贼兵仓惶逃窜。
魏国公徐弘基这么快就到了太平府,这还真出乎李信预料。只是这场所谓的荻港大捷,据他估计只怕其中的水份沒有八成也有五成。荻港以东就是芜湖和太平府的府治建阳,因为这是南京最后的西部门户,所以平常便驻扎有重兵。因此,向來不善于官军正面作战的黄梅贼多半不会主攻荻港,那股來犯之贼充其量只能是小股的袭扰人马。
之所以将小胜说成是大捷,也很容易理解,先有淮王谋反,后有史可法兵败,震动南京上下,如此一來正可安定人心。
不过这一则消息,却让三卫军中一众将校失落了好一阵。一则魏国公徐弘基出师首战便旗开得胜,就算不能势如破竹,想來只要稳扎稳打也一定能克复饶州,他们上阵的希望也就更加渺茫。二则既然已经出了胜绩,也就无法以此为借口撺掇镇虏侯让他们出兵了。
在这些人看來,镇虏侯似乎对西边的战事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更关心本不该他们这些武人插手的修渠事宜。
五月初五,淮王在江西饶州扯旗谋逆的消息传到了大明京师。一向精力旺盛,刚过而立之年的大明皇帝乍闻消息之后静然病倒了。淮王的讨伐檄文深深的刺伤了这位素有中兴之志的皇帝,其间例数朱由检即位以來罪状,首当其冲的就是辽东局势败坏,中原烽烟四起,致使大明祖坟被掘。更是在檄文最后叫嚣,让朱由检引咎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