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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这狗官乃是上广信府府治上饶县县丞刘辉,他将自己在这场灾难浩劫中描绘成了一个忍辱负重保全城中百姓的英雄。郑來勇暗骂狗官无耻,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厚颜之人。
“投降就是投降。你这等毫无气节的行为,说破天去就算使俺信服,朝廷上会相信吗。不如省把子力气好好配合三卫军展开工作。”
郑來勇一句话就戳穿了他所有的伪装,谄笑的脸上也立即变得哭丧,一想到朝廷处置自己这种变节官员的严苛,就不寒而栗。偏偏他身后的军卒似乎还在有意拿话刺他的心窝子。
“俺听说河南不少县令知州变节投敌,后來朝廷收复失地,这些沒胆鬼都沒跑了斩首抄家,妻子儿女为奴充军。”
这让县丞刘辉不寒而栗,他也知道朝廷对待自己这种官员绝不会容情,但求生是人的本能,不到最后那一刻谁都不会放弃。当然,这位县丞刘辉也不例外。这时,军卒们已经将城上的首级一一接下,整齐的码放在地上,尽管已经乌黑溃烂,刘辉仍旧可以依稀辨别出,其中哪位是广信知府,哪位是上饶县令他觉得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接下來,郑來勇的话则让他有种如堕雾中之感。
“朝廷如何处置那是朝廷的事,但现在的上饶和广信的官员死的死,跑的跑。诺大的地方,沒人管理可不行,这样吧,你不是当过县丞吗。上饶的县令就先由你署理。”
随后郑來勇又询问了这城中还有沒有未死官员。刘辉惨笑一声:“整个上饶城里官员,不是坚守到最后被叛贼斩杀,就是早就得到风声逃之夭夭,说起來下官沒逃,比他们还是多了几分忠心。”
刘辉见缝插针,又为自己辩白了一句。谁知这一回郑來勇却沒有讥刺他,而是点头说了一句:“恩。你说的对。你比那些脚底抹油的官员强。”但随后郑來勇对左右军卒下的命令则让他顿感惊惧。
“传令下去,凡有逃走归來的官员入城,一律逮捕,解送往南京听凭发落。”
冷汗直冒的刘辉不明白这位看似粗鲁的军汉为何偏偏对自己这样的变节者网开一面,但既然有了生的希望,他便像落水者一般捉住了救命稻草就不肯松手。而这位三卫军的将军正是他的救命稻草。
“下官想起來了,城中的大官虽然都跑了,但,但忍辱负重的还有一位,一位在这上饶,乃至广信都颇有威望的致使知府。”
刘辉将无耻进行到底,又把变节投敌说成忍辱负重,郑來勇实在听不下去,便纠正道:“什么忍辱负重。变节就是变节。你说的天花乱坠,朝廷上的眼睛就都是瞎的。”
“是是是”
刘辉一连串的附和,但终究是说不出那变节二字,这两个字已经成了他心中永远都拔不掉的刺。
“说罢。那老东西现在在哪。”
“城破时,他,他说要回家去待罪听参”
郑來勇心里一阵腻歪,这些狗官投敌时怎么就沒想想可能会有今日。自己身败名裂不说,还要连累家人子女,说到底还是千古艰难唯有一死。
死,真就这么难吗。是的,对于致仕的黄州知府赵兴国就无比的艰难,一根长长麻绳从房梁上垂下,在赵兴国的面前系了个惊心动魄的活结。赵兴国身体颤抖,于圆凳上站立不稳差点跌落在地,他几次将一颗大好头颅深入活结系成的绳圈之中,但总是犹豫不决不敢将脚下的圆凳踩翻。
这时书房外忽然响起了老管家急促的呼喊声,“老爷,不,不好了,官军上门了”
紧接着,书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赵兴国陡然受惊,脚下一滑圆凳被踢翻,身子立即下落,活接绳圈在他的脖颈处收紧。窒息,疼痛,恐惧随之而至。
赵兴国惊慌失措的胡乱踢腾着双腿,双手则死死扣着勒紧自己脖颈的绳圈,试图将自己解脱出來,但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