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也不是沒有意外插曲,三卫军在与邵化龙的部将换防时,发生了一些小冲突,甚至还动了刀枪,所幸最后有惊无险,顺利换防完毕。只有邵化龙手下的一名参将受了轻伤。
不过,邵化龙的动作还是让李信心悸不已,南京内城有十三座城门,外城有十八座城门,经过各门守将的禀报,邵化龙诈城换防竟针对了以上三十一座城门中的半数以上,除外城城门外而且还包括内城东城和北城的几座城门。其中被成功换防的城门中,外城便有五座,这一点李信并不意外,由于三卫军扩军膨胀,一部分新军便轮换到了外城的守备中來,这些人沒经过战争,中了邵化龙的诡计也不奇怪。而内城由于皆由三卫军老营人马把守,便无一落入邵化龙手中。
得知这些以后,李信手心里也不由自主捏了一把冷汗,幸亏邵化龙沒能赚了内城的城门,否则自己此时此刻还能否安然再次发号施令,也未可知呢。
这个邵化龙虽然对三卫军和李信并无好感,但一直都不显山露水,不想一出手便是让人胆寒的杀招。只是他选错了对手,李信的三卫军身经百战,岂能让他就轻易得手了。
李信觉得自己有必要就此事责令邵化龙其人给自己一个交代。陈文柄就在李信的身边,他忽然发现这位一向和颜悦色的镇虏侯眼睛里射出了阵阵寒光,竟使他不寒而栗。
“來呀,”
“标下在,”
作为镇虏侯的临时行辕,三卫军在应天府驻扎了五百亲兵,专司护卫。一名队官应声而入,这些人都是牛金松带出了部下。
“带上你的人,传唤总兵邵化龙來应天府回话,”
那队官应了一声诺,转身离去,连眼睛都沒眨一下。将一旁的陈文柄看的心惊肉跳,心里暗暗揣度,镇虏侯这是要和邵化龙翻脸吗。但随即又一想,邵化龙做的也的确过分,如此所为镇虏侯如果不予以反击岂非让人小觑了。
想通这些关节以后,陈文柄心中反而有了几丝隐隐的兴奋,至于这兴奋后面隐藏的是什么,他自己一时间也说不甚清楚。只是满含期待的等着,等着看那邵化龙的笑话、陈文柄不认为,此人有资本与这位心黑手辣,睚眦必报的镇虏侯做对。
半个时辰过去了,派去传唤邵化龙的人还沒回來,一个时辰过去了,派去传唤邵化龙的人还是沒有动静。李信面色如常,一旁的陈文柄却已经抓耳挠腮起來。心中忐忑揣测,莫不是除了什么意外。
隐隐间,他似乎听到了几声炮响,但仔细侧耳倾听,又什么都听不到了。这座应天府正堂因为有了镇虏侯的坐镇,而分外安静,包括陈文柄在内连喘息声都不敢加重,但凡有一丝声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陈文柄又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半晌,确定沒有动静,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这口气还沒出到头,他分明就清晰的听到了一声远远传來的炮响之声。
陈文柄好像屁股底下忽然多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整个人忽的一下弹了起來,失声道:“炮,炮,炮放炮了,”
李信一夜未睡,此时无事便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其实他早就听到了外面的炮声,但这些炮声是他十分熟悉的,分明是三卫军炮营的六磅炮,所以并不担心。只陈文柄哪里知道,早就沉不住气,上窜下跳起來。
“慌个甚。陈府尊好歹也是应天府尹,遇到一点事就沉不住气,让你的僚属又当如何。”
李信故意不告诉陈文柄炮声的真相,反而借机责备了他几句。几句责备便使陈文柄顿时汗流浃背,他虽然依附于镇虏侯,但却从未受到对方过斥责,今日陡然受了责备,便感到惭愧惶惑。
陈文柄心里明镜一般,镇虏侯顶着强大的压力将自己提拔道应天府府尹这个位置上,可不是让他尸位素餐的,而今突逢变故,如果沒有点担当,岂非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一念及此,陈文柄尽管仍旧心怀忐忑,但还是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他看到镇虏侯又闭上了眼睛,在椅子上沒事儿人一般。他心中急躁,外面或许生了变故,不管如何也得想出个对策和应对方法啊。再不济也得先了解了解情况,像这样两耳不闻又算怎么回事嘛。
他鼓了半晌的勇气,刚刚想出言询问,忽然便如梦方醒。镇虏侯何曾做过沒把握的事。之所以无动于衷,也许他早就成竹在胸了,之所以不与自己明言,也许,也许是在磨砺自己,也是考验自己想到这些,陈文柄脑门上又冒了汗,暗暗庆幸刚才沒有轻易出言。
果不其然,就在陈文柄私下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急促而又坚定的脚步声,听着竟是三五个人一同而來,片刻之后亲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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