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本官这不是在与你闲聊。昨夜你既无调令,又与任何一位重臣打过招呼,便私自调遣兵马,意图夺取城门,这在朝廷律例中已经形同谋逆,今日进了这应天府,邵总兵不会认为总无因由,便可全身而退吧。”
果然,高宏图的威胁之语让邵化龙浑身一阵,他抬起头盯着这位一早还与自己对坐笑谈的尚书,试图从他的眼睛里探寻一下究竟。只是,邵化龙得出的答案却令他沮丧万分。
邵化龙索性咬牙,义正言辞的回道:“卑职所为,正是心忧我大明。李信此人早有不臣之心,若不将此人逐出南京,日久之后必成我大明祸患。”
“祸患。”高宏图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他可沒想到,此人竟然堂而皇之的说了出來。这些话,南京文武背后不止一个人说过,但是今日却是明明白白的摆到了台面上,说与李信。
但高宏图不愧是老狐狸,他分明从邵化龙的眼神里看出了这是言不由衷之言,于是暗暗冷笑,想将水搅浑。哪里会如此轻易让你得手。
“如此说,军港大火也与邵总兵有关喽。”
高宏图话锋一转,不再继续追问夺取城门一事,反而提起了军港大火。
“这这与卑职何干。卑职只是见到有机可乘,临时为之而已。”
面对突如其來的发问,高宏图本能的予以否定。可高宏图又如何是好糊弄的。当即追问道:“临时为之。莫欺老夫不懂兵事,南京内外三十一门均有你的兵马去诈门,若无事先安排,岂能成行。”
高宏图所言不错,以邵化龙麾下人马的素质,若无事先安排,想在仓促之间,就能制定夺去城门的计划,又同时实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邵化龙仍旧矢口否认,高宏图至此已经十分肯定,邵化龙与军港大火案绝对有扯不开的关系,就算此人并非朱某,也一定事先知情。但他也清楚,邵化龙对此矢口否认,再问下去也沒有意义,只能等调查结果,将证据都摆在此人面前,便休想再抵赖。
“部堂。军港大火的确与卑职无关。请部堂为卑职主持公道啊。”
“來呀。将邵总兵押入大劳看管,待真相水落石出,自可还你公道。”
只是这公道有可能还他自由之身,也有可能让他万劫不复。
高宏图的审讯毫无功效,陈文柄对此大为不屑,觉得这位部堂是故意为之,有意为其开脱。但看到高宏图恨恨的盯着邵化龙被押解而出的背影,又一转念,感觉此人或许沒有手下留情。
邵化龙被押解出去以后,李信从后堂转了出來。高宏图拱手道:“镇虏侯所托之事,老夫已经尽力而为,此子矢口否认抵赖,只怕需要镇虏侯拿出不容置疑辩驳的证据,定叫此子无话可说。”
这一番话中已经在隐隐然暗示李信,高宏图他也怀疑邵化龙撒谎,如果此人罪证在手,不容辩驳,他也一定不会枉法纵恶。
李信笑道:“有劳部堂。三日之内定然将证据呈堂,届时还要麻烦部堂”
高宏图正色接道:“责无旁贷。”
当日晚间,米琰便忧心忡忡的來到应天府衙门面见李信,他带來的还有军港大火的损失基本情况。
“囤积的火药、木板悉数燃烧殆尽,沒有半点剩余”
一串串惊心怵目的数字说了出來,李信沉默不语,而米琰却已经隐隐然带了哭腔。这些物资足够平蕃舰队使用一年之久,火药、帆布、粮食、木材还有一些存放于此的货物,林林总总价值不下百万,一把大火说沒就沒了,如何能不叫人心痛。
但心痛归心痛,调查军港大火的幕后原因也是当务之急。此事如果是偶然失火所致也就罢了。可万一是旁人有意为之,问題就严重了,接下來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必将还有一系列的后手后招等待发出,不可能只有邵化龙一人。
而且,能在守卫森严的军港码头放火烧了火药库,也不是邵化龙所能做到的。码头上虽然人來人往,但建设火药库时就已经预估到各种情况,是以所建之处于人來人往的码头还有些距离,算得上是偏僻少人的角落。同时,由于是军火重地,前后守卫站岗的任更不在少数,究竟是什么人竟能掩了所有人的耳目,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來。
这。是李信最急于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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