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的话说的绕口,但大伙也还是都隐隐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现在,我再请诸位说一说,留下放走了郑鸿魁对郑芝龙又有什么好处?”
“刚刚何军门已经说的很详细了,郑鸿魁擅长海战,如果放了他,将来会是咱们三卫军一大劲敌,毕竟咱们海军水师建成还不满一年,作战经验又少,和郑家水师打起来只怕也不会像步战营那么得心应手。”
这话很快就招来了华莱士的白眼,他一直对众人的讨论不加一嘴,现在听到有军官贬低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平蕃舰队,自然不能在坐着不吭声。
“你怎么知道平蕃舰队在海面上打起来不如你们步战营得心应手?你拿出证据来!请问阁下,平蕃舰队哪一次出战不是凯旋而归的?”
这句话倒真将那个发言的营官问住了,平蕃舰队的确是每战必胜,至少到现在为止还不曾尝过一败。他本想说平蕃舰队捏的都是软桃,可这句话在嘴里转了一圈还是咽了回去。毕竟这种争执,除了打击三卫军内部士气之外,便再无用处。
牛金松看到部下有人与海军的人吵了起来,赶忙起身调和。
“行了,都别吵了,你,还有你都给俺坐下!”解着他又冲华莱士道:“俺麾下的兵说话没把门的,华军门别在意,别和他们计较。平蕃舰队是咱们三卫军,咱们镇虏侯的心头宝,心头肉,打仗也的确不曾败过……”
牛金松的话从一开始还说的挺上道,只是才没说了两句,居然就隐隐的与华莱士较劲起来。
华莱士毕竟汉语不好,还听不出牛金松言语里嘲讽之意,反而以为他是在夸自己和平蕃舰队,又连不迭的从他作揖以做感谢。这一举动引得满屋子人哄堂大笑。其实华莱士这种听不出对方画外之意的例子比比皆是,主要是这厮太过外向,又哎自我表现,自我感觉也好极了。由此,因为这种风格竟然在三卫军中大受欢迎,即便与之产生争执也都能良好的解决,而不至于酿成两个兵种的火并。
这时李信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呵斥道:“都成何体统,现在是军事会议,不是聚会喝酒。谁在随便跑题,就给我出去绕着杭州城跑一圈再回来!”
李信这一发怒,屋中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谁都知道李信可是说得到,做得到。当初在南京时,就是这位牛金松因为屡次警告不听,被镇虏侯惩罚,绕着南京外城跑一圈。
而南京外城周长数十里,一路跑下来没把牛金松累个半死。这件事,传到各营中曾闹出了好一阵轰动。直到现在,听李信又提出围着城墙跑圈的事,还有人憋不住在下面偷笑。
不过,牛金松脸皮厚,对此混不在意。嘿嘿道:“杭州城周长不过十几里,跑起来小菜一碟!”
李信瞪了他一眼,其实李信在意的是海军与陆军之间的明争暗斗,一个组织内部,往往这种内耗是他最大的敌人。虽然海军只是个雏形,但仅从刚刚华莱士和那个军官的争执中便已经见到了这种明争暗斗的影子,因此必须对此提高警惕,将之消灭于无形之中。
“回道郑鸿魁的话题上,我来说说我的意见,你们都看看有没有道理。”
“请镇虏侯示下!”
这句话在场诸位说的倒极是齐整。
“据密探禀报,郑家并非铁板一块,郑芝龙和几个兄弟之间也一直互相猜忌,尤其是郑鸿魁,与郑芝龙两个人互有龃龉。郑芝龙曾几次对身边人言及四弟掣肘,如果咱们将郑鸿魁留了下来,不是连一个让郑芝龙掣肘的人都没了吗?”
“难道让郑鸿魁带着俘获的舰队回去?那可真是放虎归山了!”
这时,华莱士的声音在一片安静中突兀的响了起来。
一艘海船隐隐消失在钱塘江外海,郑鸿魁心思百转,感慨万分,自打被俘以后,他还从未想过自己有机会能活着离开三卫军的囚笼。而李信提出来的释放条件也极为宽松,那就是以熊明遇与之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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