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正北方,狙击手干掉重武器,不惜代价…”命令出后,汤姆森恢复往昔平静,无力倒在沙坡上,吸了口气,此时他心里反而镇静,现在说后悔没多大用处,更何况世界上也没后悔药可吃,既然时光不能倒流,那么只有挺起胸膛面对吧!至少这样做也不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想通了一切,汤姆森冷峻脸上泛起苦笑,随即一个翻滚麻利的身姿快移动,开始指挥若定撤离。
噪杂杂乱的战场已久够乱,在汤姆森带领下队员们豁出命了,包围圈出现一丝混乱,突然一阵密集炮弹铺天盖地袭来,钻入火舌最猛烈的敌阵,猛烈爆炸与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让即将脱离包围的汤姆森为之一振。
“F”不能不说是精英中的精英,平日残酷严格的训练关键时候生巨大作用,平时被汗水劳苦折磨的队员,尽管个个挂彩受伤,而且身体疲乏,可依旧爆出惊人潜能。
崔项成眼如鹰隼,在昏暗中搜索前进,虽然他一时还搞不明白,那炮弹从何而来,敌人为什么会突然停滞攻击,但现在他也不顾不得考虑许多,眼睁睁望着队友安全撤离他长长松了口气,然后立即转身朝另一个方向摸去。
朋友特别是生死患难过的朋友极为可贵,这不是酒桌上牌场上一起**的朋友,对崔项成而言十一号是他最珍惜的挚友兄弟,如果他死了那就带走尸体,如果还有口气,那么一定要救活他…
顺着光秃秃山脊绕上,猫着腰压低了身子弓脊背他一路快步小跑,十一号隐蔽地点是个山梁至高点,作为狙击手必然会选择视野开阔便于隐蔽射击的高处;地形图上注明方圆几里内就那么几处高地,十一号的伏击位置很容易却确定。
越跑越觉不对劲儿,尽管心悸的感觉减弱,可并没有完全消退,崔项成搞不明白“F”刚一成功突围,这四周伏击的枪声只闹腾了片刻就陷于寂静,而且是死一般沉寂,没任何声音,眼下山梁上只有呼啸吹过的风沙夹杂起沙粒出吼声。
戈壁荒漠没有路,沙子松软难以步行,再加上这一片儿的地形开阔植被稀缺,能隐蔽的地方少的可怜,面对未知环境和随时的敌袭崔项成冷静趁着;两只黑暗中亮的眼睛,警惕扫描周遭的风吹草动,只过了一小会儿,他看准方向猫下腰健步如飞的狂奔而去。
心神提升到极致,周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脱他敏锐的灵识,乎寻常的听力成了老崔最好用的武器。
除了路难行外他还要时刻隐蔽好自己,虽然移动度缓慢时断时续,他仍继续义无反顾的朝目标接近;终于在半小时后,崔项成十分确切的找到十一号的最可能选择的伏击点,于是又费了一番儿功夫,才带着轻微喘息悄悄爬了上去。
喘息一会儿稍作休息他眯起眼睛四下倾听,没什么异常,崔项成拿起突击步枪顶主帽子慢慢探出去,然后有快缩回来,就这么反复做过几次,又过了好一会儿工夫,这才确定高坡顶上没有敌人。
干涩狂风吹过山梁掀起阵阵黄烟,清晨的朝阳在遮天蔽日的风沙前,昏暗的印照茫茫隔壁,站在高地只要一抬眼就能瞧见远处峰峦起伏的连绵沙陵,茫茫沙海就这么短时间内,已把所有痕迹掩埋。
挪动身体警惕匍匐至十一号边,抓住手腕儿崔项成眼中蕴含热泪,兄弟啊!坚持住…
突然老崔身子一僵,脸上显出惊喜,一股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甚至时断时续的间歇跳动让崔项成狂喜不亦;赶忙取出急救包,拿了强心针,轻轻把十一号翻过身,熟练迅的注入。
“啊…敌袭…敌袭….”声音弱不可闻,崔项成立即趴在耳边轻声呼唤道:“刘,刘…是我老崔!醒醒,快醒醒…”一声声熟悉惊喜的呼唤,十一号刘小刚慢慢睁开双眼,那血红的眼眸黯淡无光,布满血丝的白眼仁儿透过无奈和痛楚,深邃的瞳孔中还有对生命的不甘与留恋。
“崔,老崔…怎么….是你…咳咳…其他人呢….身上好痛,给…吗啡…”刘小刚吃力艰难的喘息,每吐一个字几近要耗费全身力气,背上的伤口带给他除了疼痛外,还有阵阵难以抑制的痉挛,再有就是冷彻心扉的寒意。
二话不说,崔项成立即取出吗啡打了一针,过了一会儿刘小刚才身体放缓的轻喘口气,面部痛苦似乎减少许多;就连那扭在一起的眉头也趋于平缓。
没有吭声撵起衣角,崔项成也深知自己所能做的只是延迟,目前来讲用药物只能让十一号多活一会儿,并没有办法救他,因为他背上的那只匕已深入脏腑,再加上时间过长失血过多,即便目前有好的医疗条件恐怕也….无能为力。
见挚友疼痛难耐,崔项成心痛不已,似乎刘小刚的痛就是他的痛楚,这痛苦仿佛转移到老崔身上,他只觉的五脏六腑都在上下翻腾无法形容,于是又取出一剂吗啡注射,十一号这才舒缓许多。
“好兄弟,我家…只剩下老母…和小妹,咳、咳、咳….”见相处多年的战友濒临死亡边缘,崔项成所承受的痛苦让整身子都觉得背抽搐撕裂,他强颜欢笑安慰道:“小刚你说吧!只要老崔活着一定替你完成心愿;咱们是好兄弟,永远不变的好兄弟…你说吧…”
这是最后的遗言,崔项成再也忍不住了,徘徊已久的泪水顺着灰突突的面颊淌下,形成一条条印迹。
为什么生离死别的痛苦总要留给活人?更何况,在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铁石心肠,他们虽是硬汉却又是同生共死的战友,那是一同经历无数次烈焰与战火,相互信赖与共的战友。
在他们之间生死之间所难建立的友谊,绝非常人想象,在生与死存亡的考验下,最后能把彼此心愿交付对方,那,那是何等的信任啊!
战友多神圣,多亲切!有时候这两个字要比亲人还亲,比兄弟还兄弟,是最神圣的象征。
剧烈喘息仍旧,十一号刘小刚吃力咬着喘声道:“小妹,小妹上高中…老娘体弱多病…一家的生活都靠我…我的收入,好兄弟你要是…要是能活着回去就替我…替我给老娘送终,照顾小妹上…上完大学,好吗?地址在…”说到这里指了指自己胸前口袋。
崔项成擦了把眼泪,点点头哽咽道:“小刚,好兄弟,我崔项成在此立誓,从今往后你母亲就是我母亲,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只要我崔项成活着一天就会把她们当成亲人照顾…”话音慷慨激扬,表示出他内心坚决。
刘小刚眼中光彩渐失,那个亮点儿慢慢暗淡渐渐消失,生命就这样的失去,不过他嘴角露出笑容是那么的欣慰,平静安详的闭上了双眼,对兄弟间的承诺他有绝对的信心;因为他托付的兄弟向来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讲出的话顶天立地掷地有声,绝对会替他做完那本该由他继续的事情。
心愿一了刘小刚头一歪,气息渐无终于含笑而去。
“嘶嘶…”崔项成抽泣着,泪水喷涌而出,他唯一挚友终于走了。
“兄弟啊!我会兑现承诺,你一路走好,兄弟我先送你一程…”说完“砰砰砰…”的在地上猛磕三个响头,随后简单安置完毕,崔项成毫无表情的拿起刘小刚的m24狙击步枪,背上斜跨着自己那把突击步枪,然后站直了身板儿挺起胸膛迈开大步,直奔3号地区。
一路通顺毫无阻力,距离3号地区越来越近,枪声炮的密集程度却渐渐稀疏;崔项成暗叫不好,立即加快步伐,几近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