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唐玉睁眼醒来。脑袋已不再昏沉,坐起身,见桌上趴着两个女子正在沉睡。他搔了搔后脑,转着眼珠想了想,低声自言道:“昨晚好像喝断片儿了,这可有点丢人了。”掀开被子,穿上鞋,走下床。
左边那侍女听见动静,抬起头,揉了揉眼睛,道:“公子,你醒了?”
右边那侍女也醒了过来。
唐玉看着两女子,勉强的微微一笑,道:“你们是……”
左边那侍女道:“公子昨晚喝多了,是城主让我们服侍你的。”
唐玉道:“这样啊,那谢谢你们。”
右边那侍女道:“公子昨晚喝的太醉,没法沐浴,我们现在服侍你沐浴。”说着二女站起身来。
唐玉低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嗅,确有一股酸酸涩涩的味道,道:“那好吧。”
左边那侍女对右边那侍女道:“小静,你去打水,我来照顾公子。”
右边那侍女应了一声,向侧房走去。
这时,“吱悠”一声,门打了开,一个身穿淡绿绸衫的妙龄少女走了进来,正是苏欣悦。瞧见那侍女正在为唐玉宽衣,怔了一下,秀眉微蹙,道:“你们干什么呢?”
唐玉一愣,道:“你怎么起这么早?”
苏欣悦道:“睡不着就起来咯,你们现在在干么?”
她实是记挂唐玉,一起床便跑到唐玉屋里来,只是这份心思却不好意思说出来。
唐玉道:“我要洗个澡,你先出去吧。”
苏欣悦冷眼审量了他一下,道:“洗澡还要人伺候吗?你难道不会自己洗?”
其时王公贵族,尊卑有序,多不避讳男女之嫌,丫鬟服侍公子少爷沐浴更衣乃是常态。到后来,丫鬟的地位稍有提高,才一改女侍男的陋习,改由阉人伺候贵族男性。不过这时却不尽然,苏欣悦出身贵极,身在局中,自也知道这些事态。但她见有别的女子为唐玉宽衣解带,心中莫名的动怒,甚是窝火。
唐玉道:“她们都是叶叔叔派来的丫鬟,我现在又没有侍从,难不成你要帮我洗?”说着狡黠一笑。
苏欣悦脸一红,嗔道:“呸,你想的倒美。”
只听侧房那侍女唤道:“小红姐,水放好了,可以请公子了。”
苏欣悦皱着眉头,大声道:“你先出来。”语气极是不善。
那侍女从侧房走出。
苏欣悦对两名侍女道:“你们都出去吧,让他自己洗。”
两侍女互看了一眼,见苏欣悦神色嗔怒,齐声道:“是。”走出了房门去。
唐玉道:“喂,你什么意思呀?难道你真要给我洗?”
苏欣悦道:“呸,不要脸。”闻到房中有一股酸酸的异味,嗅了嗅,好奇的转着头左右瞧看。见右边放着一个木盆,走了过去,这一下只恶心的她差点吐了出来,“呕”的一声,急忙捂住了口鼻。原来那木盆中是唐玉半夜的呕吐之物。
苏欣悦急急跑出门外,关上门,隔着门喊道:“你快点洗啊。”仰着头对着天上大呼了几口气,向月灵房间走去。
天祈朦朦胧胧间鼻中闻到一股幽香,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帘粉红色,边角带着明珠的床帘,被衾香味极重,竟似是一个女子的闺房。他一怔之下,急忙坐起身来,只见离床不远的地方,一张椅子上正坐着一个女子,明艳动人,娇娇可人,微歪着头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睡的沉熟。另有两个女子分对面而坐,趴在桌上,亦是睡着着。他心里甚是惊诧,暗道:“我怎么睡在这里,这不是我的房间呀。”
定神想了想。他昨晚虽然酒醉,但还有一些意识,月灵和两名侍女带他回房的事情他仍记的。至于后来他半夜呕吐的事也想起了一些,迷迷糊糊间摸到这里的事也能记起三分,心里真是又尴尬又惭愧。见三个女子都在熟睡,心想:“还是不惊动他们的好,我悄悄走了吧。”慢慢挪到床边,探头一看,微微诧异,低声自言自语:“咦,我鞋呢?”恍然心道:“哦,我没穿鞋。”慢慢下来床,蹑脚向外走去。
走到叶芊儿身边时,只听一声嘤咛。天祈侧头瞧去,只见叶芊儿咂了咂嘴,轻轻摇了摇头,秀眉微微一颤,睁开了眼睛。二人四目相视,皆是一怔,一时间定住了,皆是目不转睛的瞧着对方。好半天,天祈才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我……”连说了六七个“我”字却再说不出话来。
叶芊儿莫名的脸上一红,毕竟天祈在她房中待了一夜,问道:“你要到哪去?”
天祈愣愣的“啊”了一声,道:“我……我……”颤着手指了指屋外。
这时,翠儿听见动静也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瞧见天祈,登时精神倍旺,“啪”的一拍桌子,大叫一声:“啊哟。”
天祈和叶芊儿具是吓了一跳。
莲儿更是身子剧烈一颤,猛然惊醒,转着脑袋茫然叫道:“怎么了?怎么了?”瞧见天祈,怔了一下,便即火上心头,站起身,指着天祈道:“好哇,你这个家伙,可算是醒了。”
天祈道:“我……我……”又说了两个“我”字便没了下文,脸上的神色尴尬到了极点。
莲儿怒道:“我什么我,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睡到公主床上?你真是胆大包天。”
天祈大吃一惊,望着叶芊儿道:“公主?你是叶芊儿?”
莲儿大怒:“闭嘴,公主的名字你也敢乱叫?”
天祈又战战兢兢的瞧向莲儿。
叶芊儿站起身来,道:“莲儿,不要吵。”问天祈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房里?”
天祈满脸歉疚的道:“实在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昨天喝多了,摸差了门,我……我现在就走。”说着便往屋外走。
莲儿斥道:“站住,想就这么走了,哪有这么便宜?说,你是谁?”
叶芊儿道:“莲儿,你不要插话,我来问他。”对天祈道:“我问你,你怎么会在城堡里?”
天祈一脸尬色的道:“是这样的,我……我是跟唐玉来的,昨天陪叶城主喝酒,喝多了我就……我就……真是不好意思,还望芊儿……哦不,还望公主殿下见谅。”
叶芊儿好奇道:“陪唐玉来的?跟我父亲喝酒?是我父亲请你们的?”
天祈道:“算……也不算……也算……是吧。”
莲儿气得火冒三丈,道:“什么算也不算的,你不会好好说话吗?”
叶芊儿
道:“那我再问你,你是哪里人?”
天祈道:“我……我……”心想:“我是哪里人?怎么说呢?李隆村她肯定不知道。哎,有了。”道:“我是云州城的。”
叶芊儿道:“云州城?果然是那个家伙。”
天祈处在这极尴尬之境真巴不得快快离开,真是想不到误打误撞下竟会睡到了公主的闺房,真是羞愧难当,道:“公主,我……我可以走了吗?”
叶芊儿叹了口气,道:“可以了,你走吧。”
莲儿急道:“公主,怎么能……”
叶芊儿也忙道:“你先等等。”
天祈愣了一下,顿下脚步,扭头道:“公主还有什么事?”
叶芊儿道:“你们现在住哪?”
天祈道:“我们……我们昨晚就留在了城堡里。”
叶芊儿道:“我是问你们住哪个房间?”
天祈道:“住哪个房间?我……我有点记不清了,我得找找。”心想:“肯定不会太远,要不然我也不能跑到这里来。”
叶芊儿道:“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天祈躬身称谢:“多谢公主。”火忙的向屋外跑去,跟做了贼似的。
莲儿不忿道:“公主,就这样让他走了?这不是太便宜他了?”
叶芊儿道:“看来他是我爹的客人,也不便为难他。”
莲儿道:“哪有这么无礼的客人?他怕是胡说的,我得告诉城主去。”
叶芊儿道:“你可千万不能跟城主说,毕竟一个男子在我房中待了一夜,说出去我可怎么见人?”
莲儿道:“我知道了,就便宜了这个混蛋。”
翠儿道:“其实我看这个人也不像个坏人,他长得好英俊呀。公主,你看是不是?”
莲儿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英俊你个头,你个花痴。”
天祈急急走出“畅春园”,低声嘀咕:“幸亏还穿着衣服,要不然这人可丢大了。”循着思路,向自己房中快走。正走间,听见一个声音唤道:“天祈,大早上的你去哪了?”
天祈微微一怔,停下了脚步,侧头瞧去,正见月灵,唐玉,苏欣悦三人从右边走来,说话的正是月灵。
天祈有些心虚,脸上微微发烫。他虽然在叶公主房中睡了一夜,却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人言可畏,一则他怕月灵多想,二则也怕对叶芊儿的名声有损,若是传到叶重耳中,岂不当他是一个好色淫徒处置?再加上唐玉在侧,以他对唐玉的了解,要是在乱开玩笑,煽风点火的胡扯几句,没事只怕也能被他说成有事。当下微微一笑,道:“我起的早,脑袋有点蒙,就随便走走。”
苏欣悦指着他脚道:“你连鞋子都不穿?不嫌冻脚呀?”
天祈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脚,才见自己没有穿鞋,讪讪笑了笑,道:“我……我其实是小解去了,没来得及穿鞋。”
唐玉道:“小解?那里也没茅厕呀,你尿哪了?”
天祈有些不耐烦,道:“哎呀,我憋的慌么,就随便尿了,还管它有没有茅厕。”
苏欣悦一脸嫌弃的道:“咦,你好恶心呀。”
天祈叹了口气,道:“好了,快进屋了。”向屋内走去。
三人随在他身后也进了屋里。月灵在他身上闻到一股异味,道:“你赶快洗个澡吧,你身上好臭。”
天祈道“有吗?”在自己身上闻了闻,确有一股味道,道:“那我先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