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三人一桌吃。鸡鸭鱼肉齐全。细细样子像家庭主妇,殷勤、体贴的作派,看得三七眼热。她自己不上紧吃,不停地向朝歌两个碗里,又是筛酒,又是夹肉。像恩爱的两口子。
三七心上起疑。昨儿香香跟他说得分明,兰朝歌是单身汉,细细是他花钱雇来的。
如今看细细倒十分是个主人样儿。一栋房子,有个女人在,就是不一样。看客厅里,摆设齐整。红木沙发擦得照出人影来。地板更是拖得干净。整个农场,里里外外不像个单身汉呆的地儿。
这时,只见细细,像在自家一样,抓起摇控器。一边吃,,一边看电视剧。有时,看见好儿,格格地笑。把一口皓齿露出来。偷偷地瞟一眼朝歌硕脸。那眼神,内容丰富。看得见,说不出。
朝歌却似四脚动物一般,不笑不乐。面上无悲无喜。
菊三七平生,从未干过重活。今番有他受了。半日下来,手上磨起血泡。有的破了,走出血来,碓心地痛。那种痛一抽一抽的。身上衣服,像从水里拎出一般,湿得一片。饶是这说不得的苦,菊三七却不曾耍赖呻吟。他卖力干,乐意经受这百般锤打。他认为自己是个男人,不是娘们,怎么着也要像个男人样儿。血气方刚,赤膊上阵,方显本色。
夜里,菊三七浑身散架一般,倒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原来是劳累过度了,身上极度乏力,脑子却十分清醒。眼里肚里,都是一个看不见脸谱的香香在送他秋波,冲他嬉笑,跟他好耍。实在要命!
偏偏这香香郑重嘱过的,这段日子不许三七打她手机。当时三七肚里还嘀咕呢,她就好神出鬼没,好吊人胃口的。
明煌煌的灯影里,猛地看见墙角放着一打珠江啤酒。才想起来,是香香特意为他备办的入口尤物。嘱道闷了就喝几口。菊三七笨拙地晃悠下床,找到起子,开了,塞到嘴里没口地灌。咕嘟咕嘟。这酒真是忘忧物,能浇胸中块垒。
两瓶下肚,三七面上就变样了。当众受窘一般潮红起来。眼前也花花的。只觉头重脚轻。可他不是倒上床,反而扒开门,走出来。晃悠晃悠,不觉走到农场主朝歌那栋房的后院来。瞥见窗子上贼亮贼亮,盖着大花窗帘。听见说话声,知道是细细在朝歌卧室里。原来,整个农场,今夜全都无眠。
卧室里,细细穿件乌黑的连衣裙,胸口两团鼓起来。坐在藤椅上,垂头织一件毛衣。床上,靠着那兰朝歌,手上翻动着一本《西瓜载培技术》。
“菊三七倒是个好小伙儿。今天支他劈柴,卖力劈得一堆好柴。”细细在一旁说话,兰朝歌只是应声。并不答话,更不插嘴。
“今早好耍。我们的狗狗欺生,撵得那菊三七没命跑,跑进房里。恰恰我走出来,触礁了。两个摔得嘴啃泥。嘻嘻!”停了一下,把发一摔,又说道:“那小伙儿倒好修养,一双嘴挺甜的。哪像你!十大棍子打不出好来!”
抬头看男人一眼,眼里是尤怨。又补一句:“朝歌,我问你,你在别人面前嘴寡。在我面前,怎么就不见你多句话儿呢?人家又不是没耳朵的人。你倒是说嘛!”
“说什么?”闷罐子没心没肺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