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是我?”杨池舟问。
“我熟悉你的脚步声。”靡音嘴角浅浅勾起。
她的身后,是满天的雪,扑扑索索地落下,像是一副绝美的图画,而她,正是图画中地那个人。
靡音已经成为了一个女人,眉梢眼角,都再也找不到少女的特殊气息。
那种美,也是截然不同。
虽然她的眉目,她的妆容,是一种清淡,但是那种淡,却更能让她体内的妖艳透露。
透露得更为繁盛。
杨池舟,看入了神。
靡音继续问道:“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杨池舟回过神来。
“因为每一次,我的噩梦中,都会有你和殷独贤的脚步声,只要这个声音响起,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生命中的任何美好的东西,都不再剩下了。”靡音嘴角地笑,弧度慢慢上升:“不过你放心,殷独贤地脚步声,却是最能令我害怕的……你,还差他许多。”
靡音确实是在笑,而那个笑,也是温和地。
“我知道你恨我。”杨池舟顿了顿,又重复着这个事实:“靡音,我知道你恨我。”
“我也知道……你爱过我。”靡音这么说。
她的眼睛,望向天际。望向那不可能看透的地方。
“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杨池舟看着她,眼神缱绻。
“我知道,只是你……用错了方式。”靡音喃喃道:“你用错了方式。”
“现在,我还能做什么吗?”杨池舟问。
靡音摇摇头。
隔了许久,她道:“你会带我走吗?你愿意。带着我,离开这里吗?你愿意,背叛殷独贤吗?”
杨池舟没有犹豫,他也同样摇头:“靡音,那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够背叛他。”
“看,你对我的爱,也是有限地,不是吗?”靡音这么说着。笑中也没有讽刺,平淡似水。
杨池舟没有说话。
或许,靡音说的。是对的。
他对靡音的爱,达不到她的要求,不是她所期望的。
他没有不顾一切将她解救出来。
那么,靡音没有爱他,也是正确地。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好想的,没有什么好做的。
“对不起。”杨池舟道:“靡音,对不起。从一开始,便是我对你不起。”
靡音的眼中,是扑扑索索的雪,一点点,落下,毫无声息。
她转过身去,身影是一种萧索与单薄,狐毛披风,和雪景融为了一体。
很久之后。她道:“一切,都会过去的……等我们死去时,一切都会过去了。”
两人站在八角亭中,安静地伫立,没有再说一句话。
只是看着满天的雪,纷纷落下。
静谧地,落下。
当殷独贤推开雕花木门时,一眼便看见,靡音坐在锦凳上。而她的面前。则是铜镜。
她就这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而那头发。则是披散着,没有梳上发髻。
即使只是如此披散着,但那发,依旧柔顺,有着幽幽地光泽。
殷独贤缓步走到靡音的身后,然后,他拿起桌上的桃木梳。
桃木梳,在那黑发之中徜徉,一寸寸,滑下,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殷独贤地身影,也同时出现在铜镜中,和靡音一起,出现在那个黯黄的世界中。
两人的影子,都是扭曲变形的。
“昨日,你让池舟带你走,是吗?”殷独贤问。
他手上的木梳,依旧在梳理着靡音的发,缓慢地梳理着,看上去,更像是一种抚摸。
“放心,他是不会背叛你的。”靡音轻声回答。
“我知道。”殷独贤的眼睛,一直跟着那把梳子移动在靡音细致的黑发之上:“同时,你也是知道这点地,那么为什么,你还是要这么要求他呢?”
“我很无聊。”靡音这么回答。
殷独贤没有接话,因为他清楚,靡音还有要说的。
他的猜测很正确,因为接下来,靡音道:“所以,我就想看一看,他究竟有多爱我……他一直认为自己很爱我,但事实上,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并不是。”
“靡音,你是很贪心的。”殷独贤用最平和的语气和她说着话:“你要的,池舟无法给予,但是他给予你的,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
“我明白。”靡音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是,这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我们三人之间地关系,我想,再也改变不了了。”殷独贤放下了梳子,他直接用手,插入靡音的发中。
那柔顺的,带着清香的发,像是一潭黑色的水,淹没了他的手指。
黑色,是一种堕落,是属于他的颜色。
殷独贤心甘情愿,深陷其中:“所以,不要再想着逃跑,不要再想着其他,让我们就这么生活下去。你没有爱,没有关系,只要你还有恨,只要有恨也是好的,这样,至少生命里还有东西,至少有活下去的理由。而我,也是一样,我没有爱,可是我有天下,我有将你留在身边地至高无上地权力。而池舟,他可以看着你,随时随地看着你,并且他知道,你的心,不再属于任何人……我们三个,就这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