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的地点是离朝阳城大约有三十多公里的一个地方,那里有这么一家夫妻俩开的路边小饭店,两帮人约好,中午就在那里见面。大门五郎出身贵族,继承了家族中守时的观念,刚过十一点就带着几个日本军官迎候在小饭店的门旁。虽然日本人的个头不高,但是过路的人远远的就能看得到这几个骑在高头大马上人的威风——全都知趣的绕道走。这鬼子不光是人威风,连几匹马都是又高又大又壮,鬼子们穿着崭新的米黄色军装,肩章上的金星在阳光下熠熠闪光。而魏元坤他们也没有让他们就等,大门五郎他们在外面刚刚站了不到十分钟,就听到远处来了一行人,人人胯下一头黑叫驴,接着一个嗓音不错但是跑调跑的非常严重的歌声传入了他们的耳朵“人人都叫我阿凡提啊纳赛尔丁阿凡提,生来就是个倔脾气倔呀倔脾气……”
不用问,来的人就是郭文联一行,到了跟前,所有人翻身下驴。郭文联上前一作揖“不知几位,哪位是大门五郎先生?”
日本人那方也猜到了来人就是郭文联他们,一个个也急忙下了马。大门五郎骑的那匹大白马见了对过的几头叫驴,当时仰天一声嘶鸣,显示出几分高傲。而那些叫驴也不甘示弱,一个个扯着嗓子“啊啊”的叫了起来,很快两帮牲口之间的冲突迅速升级,大有一触即发的态势,中日双方都没料到彼此之间的仇恨已经延续到了牲口那里,赶紧上前拉住。那场面及其爆笑。
拉住了牲口拴好,双方各自致歉,接下来一起走进了小店。大门五郎他们带了一个翻译官,因为是聚会,所以没有像电影里那样斜挎王八盒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但是头上的战斗帽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份。大门五郎也打量了一下郭文联他们,当时郭文联是身穿便衣,头上戴了一顶狗皮帽子,看上去就像是个收黄烟的生意人。而魏元坤则是穿了一身绸子面的皮袄,头上戴了一顶貂皮的帽子,看上去好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少东家,而王鹤则是一身中山装外套了从鬼子那里缴获来的黄军大衣,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而郭秀莲则是一副小户人家小媳妇下乡赶集的打扮,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的篮子里装的不是年货而是一支花机关枪。而肖白朗则是普通的农民打扮,一身黑棉袄黑棉裤,脚下是新缝的棉乌拉。
双方进了屋,在次拱手相礼。而大门五郎的中国式拱拳礼还算标准:“这位可是郭先生?久羊(仰)久羊(仰)……”
郭文联也拱拳还礼:“那这位不用说就是大门五郎司令了,久仰久仰……”
进得正屋,众人发现这屋里早就已经布置好了,而风格可以说是土洋结合,火炕上主人那面铺了一层厚厚的棉褥子,大炕上还摆了几个长方形的桌子。大门五郎先自脱下了自己的军靴:“抱歉了,这是按照我们依(日)本的榻榻米来改造的……”但是没等他说完,魏元坤已经脱了鞋坐到了主人的位置“的确很舒服,在这里我多谢了。”旁边大门五郎干笑了一声“哪里哪里”,心中却暗骂“这帮土匪一点规矩都没有”但是魏元坤也有自己的想法,在这中国,我们中国人是主人,你们日本人是外来的,凭什么让你们坐这主人的位置?郭文联等人见魏元坤坐了上去,紧跟着也脱鞋上炕“别说,你们这日本这个什么米的大炕坐上去还真挺舒服。”
听了这话大门非常高兴:“那里,那里,依(日)本的榻榻米,还系(是)从中国大汉朝代……”由于要表达的意思太复杂,大门五郎只好请翻译代劳。旁边翻译赶忙恭恭敬敬的将他的话用一口流利的、带着沈阳大茬子味的汉语表达了出来:日本的榻榻米这种形式,实际源于中国汉代的习惯,古时候中国人和日本人一直是用这种形式吃饭,聊天、会客的。桌子、椅子这种东西是中国很久之后才从外地引进的,因此叫做胡床。所以……
大门见魏元坤占了自己的位置,只好和手下人在客人的位置坐下,接下来深深地向郭文联鞠了一躬:“不仅是榻榻米,还有建筑,围集(棋)、茶,豆腐,很多很多,都是我们大化天皇时代从你们这儿引进的。依(日)本和中国,同文同种,应该友善,提喜(协),打仗大大的不要……”说完眼睛一个劲往郭文联他们那里漂。
郭文联是个大老粗,一时半会没听出这大门五郎是话里有话,而魏元坤那听不出来,当时他一笑道“老话讲的好,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你们日本在那几个小岛上憋屈了这么多年,偶尔爆发一把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别忘了,鹰有时候飞得比老母鸡低,但是老母鸡永远也飞不了鹰那么高”接着他一顿“等到我们中国在次强大起来,没准咱们还能在教你们日本学习新的东西呢。”
而一边王鹤也插了一句:“你说的友谊、亲善还真是个好主意,等着吧,等到那时候我们中国一定多多派兵,比你们日本派到中国的的兵多上十倍,去你们日本好好搞一搞亲善,你们日本人在咱们中国怎么‘亲善’的,到时候我们就十倍的亲善回来。”
听完这话,懂汉语的大门五郎顿时面色一变,而其他的日本军官听了翻译翻译过的话之后全都骂了句“巴嘎牙路”拍案而起抽出了腰间的战刀,郭秀莲和肖白朗也不甘示弱,当即也亮出了家伙,顿时屋子当中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