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北城门的街道显得有些空旷凄凉,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诺亚面无表情,一头银发在风中轻轻飘舞,几缕头发从耳边滑下,切割了他的眼神。他身后的两个教士更是表情肃穆,宽大的黑袍抖动着,却带着铅石般的重量,令人觉得沉重。
诺亚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看到面前来人不禁露出微笑。
“诺亚,我们来送你一程,你是西西里人永远的朋友!”德雷双手插进裤兜,双眼炯炯有神,露出灼热的目光说道。
“诺亚也是你们永远的朋友!”
尽管德雷故意藏起了双手,但诺亚通过他的姿势还是能看出来,德雷的两条胳膊是废了。要是全世界的黑社会都这么讲情义就好了!诺亚只觉鼻子发酸,眼圈发红,向德雷点点头,继续大步向前。他身后的两个教士顿时感觉到紧张,亦步亦趋紧紧跟随。
道路两旁的西西里人全部站了出来,统一黑色西装,带着墨镜,他们形成两列,将诺亚和两个教士夹在中间,跟随诺亚的脚步向北门走去。
越来越多的人从家中走了出来,加入送别诺亚的队伍中,有人沉默,有人唏嘘,有人尖叫,有人大声咒骂诺亚身后的教士,那些被诺亚超度过的死者亲属更是泣不成声,颤声叫喊着诺亚的名字。
增援的警察们搞不清状况,只得跟随在人流之后,举着盾牌和木棒向北门广场涌去。
诺亚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在丈量他与这个世界的距离,越量越是心酸。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将近快一年了,在戈兰城,他实现了前世几乎无法奢望的所有愿望,他让刺青发扬光大,女人,财富,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权势,唾手可得,却也在瞬间失去。一切好像是一个梦,是一个完美的童话故事,但罗曼老师死了,却是这个童话故事最不可原谅的败笔。
故事还在继续,艺术的光芒淡去,魔法的光芒开始闪耀在诺亚的脑海中,还有那神秘的开天之谜,越发牵引着诺亚的脚步。
北门分为外城墙和内城墙,两者之间是一个空旷的广场,足以容纳万人,倘若在战时是防御的重要缓冲。诺亚走在前面,穿过内城门,眼前豁然开朗,他的脚步再次停了下来。
一万多戈兰人静静站在广场上,形成一个伞状的弧度,诺亚的出现顿时成为焦点。
那边,是明珏大师率领的时尚名人,穿着最为入时的服装,雨伞青年和明珏的两个美女助手站在最前面,是最亮丽的一道风景,众人眼中充满惋惜。
那边,是伦勃朗的女儿克莉丝汀率领的平民队伍,衣服繁杂但情绪却最为激动,克莉丝汀泪流满面,不停抽咽着,怔怔看着诺亚。
那边,是三王子班德拉斯率领的贵族队伍,这些人都是光明超度死者的亲属,也是话题最多的一部分,对他们来说,诺亚是令他们最振奋的话题。
那边,赫然是闻讯赶到的坠星使大人和教会卫队,黑色的袍子,肃穆的气氛,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令人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坠星使大人眼光捉摸不定,环视四周,再次感到震惊。他这一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他也无法理解。贵族、平民、黑帮、时尚名人,此刻好像完全和谐了,他第一次觉得教会的力量是如此弱小,光明之神的感召力甚至还不如一个诺亚?!
杀机从脸上一闪而过,坠星使大人心中再次一震,在人群之中,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赫然是微服的教皇格里高利!
诺亚心中百味居陈,看到远方的明珏大师,急忙感激示意点头。不用说,这样一个送别仪式除了明珏大师没有人能做到。
班德拉斯和虚弱的海瑞走上来。法亚帝国送来的假肢海瑞已经装上了,他还没说话,泪水就流了下来。
“海瑞,对不起,连累你受苦了!”诺亚对海瑞歉意一笑。
海瑞哽咽无声,只是一个劲摇头。
芭蕉此刻也红肿着眼睛走上前来,忽然扑到诺亚的怀里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