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宣德皇帝此时很烦心。
刚才刚处理了一批奏折,好不容易抽了个空,去玩会促织,没想到却又是被人打扰了。
来人是内官监太监,这可是宣德皇帝祖父亲自赐姓的一个太监,地位尊崇。前些日子,朝廷大军打败安南,宣德皇帝十分高兴,言道:“践阼岁久,而诸番国远者犹未朝贡。”所以便有大臣提议,让郑和七下西洋,宣扬国威。宣德皇帝自然赞成,今日这郑和来觐见,便是为了这七下西洋之事。
谁料,郑和还未说话。便有一封加急奏折传了过来,这奏折之事十分重大,宣德皇帝也顾不上郑和了,便又回到了御书房中。
曲先卫多次劫掠贡使,阻塞道路,国体不容。
宣德皇帝头都大了。
凤凰山上的凉亭中,方鹤也是皱起了眉头。
“你似乎有什么烦心事?”沈祥问道。
“唉。”方鹤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是啊,家中出事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度过这个难关。”
“哦?什么事?”沈祥问道。
“你知道的,我四叔,我四叔那里出事了。”方鹤说道。
“南京城!”沈祥有些惊讶。方鹤的四叔在南京城出了事,沈祥虽不知他四叔是个什么官,但是想来应该是不小的。能够让方鹤这个表情,怕不是什么容易解决的事情了。
南京城在临淮人看来,是和京师一样重要的地方。虽说凤阳有个中都城,但是这个中都城只是个摆设罢了。
“四叔得罪了吏部的一个大员,如今那大员处处针对我们方家。而前些日子四叔让我去国子监,我又没去,若是四叔这次垮了,我们方家估计也就完了。”方鹤叹气说道。
南京吏部,这一切对于沈祥来说都是太过的遥远。这种事情,沈祥除了安慰,别的什么都做不了。官场很危险,一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
本来一同游山玩水的好兴致,就突然这样给破坏了。
亭内有些压抑,方鹤自然是认识到了这一点,于是说道:“算了,不说这事了,世上没有过不去的槛。”
两人继续随意闲谈,尽量将话题往一些趣事上隐去。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古筝的声音。那声音极为的悲哀,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两人不由得都听得痴了,呆坐在亭中。沈祥只觉得每一声都弹在了自己的心中,久久不能自拔。
良久,筝声散去。
沈祥起身,向着那余音消散的地方寻去。
只见远方,淮河之水流淌,一叶扁舟渐行渐远,慢慢的消失在了沈祥的眼中。
沈祥有一种预感,那筝声就是从那舟中传来。
淮河在这凤凰山脚之下流过,环绕着凤凰山,那舟方才距离沈祥和方鹤所歇息的凉亭并不远,两人自然是清晰可闻。
目送着那叶扁舟,沈祥的心,突然有些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