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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天霄”
敖云遥遥望向千百错落的帐篷后那个如龙而舞的白衣男子,目光闪烁。涟漪从眸影中荡开,在逼仄的夜穹下渐渐飘向远方,漫过青山漠海,将这命运多舛的女子带回了梦靥中的四大部洲
七岁前,敖云在西海,她爹爹是西海海域三王孙,三王孙好酒贪色,四海无人不知。那时,敖云最喜欢去的便是西海书库,挂起珊瑚灯,点上一柱青鱼香,然后在蔚蓝的波影环绕中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书,一天,两天也许更久。只有这样敖云才不用见着整日以泪洗面的娘、搂着不同女人的爹以及那些眼神古怪满脸警惕的大臣侍卫。或许因为西海和幽冥海两族的血脉不容,敖云不像别的龙子龙孙一般拥有强壮的体魄和本命道法,她从小身体瘦弱而易咳,只能修炼海族寥寥几个低级功法。再后来,西海和幽冥海关系破裂,她和娘被逐出西海海域,周转数年回到了幽冥海。
那是一个黑寂幽暗地方,冰冷的海水灼着肌肤,常常冻得她浑身颤抖。住在孤寂冷清的小院中,足不出户,幽幽若泣的歌声总会在月影垂下的那刻划入她耳中,也不知是沉积千万的亡魂枯骨,还是幽冥海那数不尽的阴森城池的夜鸣。没有白天,没有阳光,只有漫长无尽头的冬夜,当敖云数过第十个年头时,她终于见到了幽冥海的君主,她的外祖父覆海君圣。那一天娘死了,却正好是覆海君圣的生辰,许多权势滔天的军阀以及强大的异人来到幽冥宫,他们分坐大殿两旁,宝座上是穿着黑龙纹金袍的覆海君圣。敖云和千百龙子龙孙伏跪于地面,黑压压的一片,宫外山呼海啸,浪涛中隐隐传来低鸣的歌泣,回旋在敖云耳边,却如夜鬼的枯手死死揪着她的心,疼得要滴血。当华音从宫殿上那一排排瑰丽编钟上响起时,敖云终于忍不住了,她颤抖着直起身来,突兀地站在那些神色大变的龙子龙孙中,面无表情地转身,一步步地走出幽冥宫。身后的喧哗和斥骂络绎不绝,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敖云清晰地感觉到那道阴暗幽寒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直到她离开幽冥海域,那个人也没说半个字。
再后来,便是战天霄。
敖云已经记不得那个男子叫什么,那三年的事也再回想不起半分,记忆从那时开始裂成两段,前面是海,后面是阳光,同样的冰冷,只不过中间的三年却如同折毁的海沟,陷入黑得令人心慌的深渊。
“战天霄真的好像那半招战天霄。”
敖云喃喃自语着,脸色渐渐由红转白,脑中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撕咬着骨浆,残破的记忆渐渐涌了上来二十岁那年,头戴金圈的男人第一眼看到她,就再没移开目光为什么不肯放我走?因为你像她又是一个十年过去,敖云终于忍受不住煎熬,即便早已习惯了和他在一起。临走前,他的目光冷冽无比,曾令天宫颤抖西土的兵器第一次指向了她敖云抬着头,静静地看向那团直落眉心的乌光,心中一片空白,不是心死,却比心死更要看不清一切那半招战天宵在敖云额心戛然而止,铺天盖地的罡风掀起飞沙走石却没让敖云眉头稍动半分。绝望涌上心头,硬生生地将三年来的一切击成粉末,敖云淡淡一笑,她的灵魂在战天宵下裂成两半,一个宁素若处子,另一个疯若妖魔
“那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我不要记得。”敖云颤抖着身体,紧紧揪着额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可还是忍不住看向周继君,那虽比战天宵威力小上千百倍,可意境技法如此相似的招数化成一张明暗交织的大网将她包裹在其中,窒息压抑。
“战天宵,仙宫摧,万里银河血如烟。君齐天,怒吞仙,瑶池神女颜如纸。十万风云猎天宫,只为佳人舒黛眉”
幽幽的歌泣远荡而来,化作风影飞入周继君耳中,凄凉中带着些许豪壮的歌声渐渐与他的恶君子之意合为一体,手中为尚未成形的招式竟被这更加豪迈惨烈的君子道意凝炼得水乳*交融,又携着斗数衍算,变化万千。
“战天宵就叫这个名字吧。”
不住旋转着的周继君陡然停滞,速、力、魔、时四股意境被他扯入恶君子道意中,念海内,笼罩于星辰光辉中的武道蛇人忽而快若惊龙,忽而力大如山,忽而魔气冲天,可那时之意境却怎么也融入不到战天宵的技法中。心念传来,武道蛇人抛下时之意境不再去管,专注地凝炼着速、力、魔三意。紫微、七杀、太阴三颗主星牵动身后星图,衍算着战天宵的变招。
就在战天宵的第一招即将衍算凝炼出来时,漆黑的夜穹陡然裂开一条隙缝,仿佛开了眼般,莹莹光柱从天而降,透过营帐直落于周继君身上。隆隆的天地梵音传来,周继君心念猛震,眼中浮起一丝惊异。
天地间的功法自有归属且灵性十足,得天独厚者往往独属一家,周继君将新创出的功法取名为战天宵,功法之意飞升九霄,却是引起了那个同名功法的不满。
光柱中,周继君冷笑一声,恶君子之意充斥着心念,让他状若疯魔。双手合成一个印法,周继君抬头遥望天穹。下一刻,战天宵第一式从他手心爆发,道力如虹如岳,携着疯狂的魔性轰击在光柱上,将它重重推回,消散在云头月影间。
“在我之前也有人创出这战天宵?大不了取而代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