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站在府顶上,脚踩瓦砾,满脸愠怒地盯着周继君,冷冷说道,尔后伸手招来云座就欲离去。她一身修为玄天下品,虽在周继君之上,可此时寄身无数载的轮回被破去,锐气尽丧,心中的战意荡然无存。半只脚刚踏上云座,红线就觉眼前景象陡然一变,山川瑰丽,江河奔腾,山河景致延绵千万里,宏伟壮丽如斯。心头扑通扑通直跳,红线哪敢停留,驾起云座疾速飞离,可转眼就被一股磅礴的吸力收入那方遥无尽头的山河之中。
大雨从天降,浇灌在青灰色的巷中,周继君低咳着收回山河社稷图,衣襟潮红,胸口处鲜血不住往外涌。周继君深吸口气,盘膝而坐,先天精气从藏象生出,修复着胸口处的伤痕。吞噬了红线三成道力,体内道力已近饱和,周继君的修为也突破到法天巅峰,离那玄天境界只差一线。然而玄天境界却是要悟出独属于自己的道意法则,周继君虽行君子道意,可此时心绪烦躁,一时半会间如何能修悟出逆转天地之道的法则。约莫三柱香的功夫,伤口虽未愈合可鲜血却已经止住,周继君张口吐气,白气凝成线,悠悠荡开。
从封神轮回中带出的两样法宝山河社稷图与通天神火柱已被周继君当成最强后手,本打算进入皇宫后面对那高深莫测的大唐国师时用,可在那《唐传奇》中走了一遭,周继君蓦然发现从刚进入长安城起,自己就已陷入大唐国师的布局之中,一路走下去,玄天强者定然层出不穷,若再藏拙则会像适才那般陷入绝境身负重伤。
伸手按住胸口的伤痕,周继君站起身来,刚抬脚,泛黄的书卷从怀中掉落。眉头微皱,周继君将书卷吸入手中,卷指翻开,书卷第一页上的字迹模糊不清,关于红线盗金盒的故事仿佛昨日云烟,消散一空。
“既然是《唐传奇》,那定不只这一个故事,像红线这般执掌小轮回的玄天强者还有几人。”
周继君喃喃低语着,眉宇间掠过一丝暴虐之色,尔后微微一怔,就见书卷第一页随风化作齑粉,原本一片空白的第二页上浮出一行行篆字
隋朝末年有奇人,名号虬髯,时天下方乱,欲起事中原,于旅邸遇李靖、红拂,与红拂认为兄妹,因李靖得见太宗,以为“真天子”,乃遁去。悉以其家所有赠靖,以佐真主。临行云:“此后十年,当东南数千里外有异事,是吾得事之秋也。”贞观十年,南蛮入奏:“有海船千艘,甲兵十万,入扶馀国,杀其主自立。”靖知虬髯客成事,归告红拂,沥酒贺之
“虬髯客”
周继君目光掠过那三个字,隐隐约约间,脑中浮起一个满脸虬髯的雄壮男子。
暴雨如珠,从四面八方席卷向周继君,周遭火光大起,周继君心中浮起疑惑,射出心念飞至天穹上空,扫视四周,周继君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就见长安城之西的两座府城前,百万铁骑大行杀戮,剑指长安,大旗上的“周”字赫然醒目。长安西南,九龙驮銮驾,繁花散落,正是半月多前周继君在来福客栈所见的那位天帝。东边海水漫过崇山峻岭,虾兵蟹将时隐时现。正南方向,一团火云降临天头,火云之后,却是修士与妖王大军对峙着
“各方势力齐聚大唐,莫非大战到了。”
杀伐惨烈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风云起伏,新一轮天地大战终于在这场豪雨中拉开帷幕,却是以大唐长安城为战地。
心头扑通扑通直跳,也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周继君深吸口气,平定下心绪,心念飞窜入乌云,就见无数棋盘布局匿藏在长安城上空,正对峙观望着,谁也不肯率先落子,此时局势复杂无比,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碧华”
心头一紧,周继君猛地扭身,目光越过巷陌市坊,遥望向耸立在长安城中央的庞大宫殿。宫殿之上,青烟袅袅,一身黑袍的男子转眼看来,堪堪迎住周继君的目光。目光相触,两人同时一怔,渐渐的,大唐国师嘴角浮起玩味之色,又冷漠,又不屑,还有几分嘲弄,他伸手拨开乌云,指向漫天棋局。棋局交错纷繁,却是以大唐皇宫为天元,杀机密布,重重叠叠,那第一个出手的人谋图皇宫者定会受到各方围攻,粉身碎骨于这长安城中。
雨愈发大了起来,低沉的咳嗽声响起,回荡在长安城的巷陌中。鲜血染湿白衣,不复往日的翩跹消散,周继君昂首而立,直直盯着满脸悠然之色的大唐国师,猛地抽出君子剑,剑指天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