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江同学,敢问一句,何谓奇技『淫』巧?”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说话者竟是当日被上官老师逐出课堂的楚安。
江飞平日里也是熟读圣贤书,当下想也不想地回道:“古人云,奇技谓奇异技能,『淫』巧谓过度工巧。二者大同,但技据人身,巧指器物为异耳。然此乃丧志之事,故劝后人远离之。”
楚安笑道:“江同学果然博学多才。”
江飞得意地哼了一声,道:“博学多才不敢当,江某不过多读了几本圣贤书而已。”
楚安微微笑道:“那按照江同学的意思,咱们是不是得撇弃奇技『淫』巧?”
江飞斜睨了一眼楚安,说道:“不止要撇弃,更要大加鞭挞,以使后人牢记,不致玩物丧志。”
楚安道:“如此说来,江同学岂非居无瓦片遮头,身无丝缕蔽体,腹无『玉』食填肚?君不见,奇技『淫』巧造出皇宫大殿。君不见,奇技『淫』巧织出锦衣『玉』带。君不见,奇技『淫』巧种出稻香硕果。”
董斌击掌赞道:“楚兄,说得好。怎么我就没想到这点呢。”
木木讷讷的颂星也向楚安报以一笑,楚安的这番话可谓说到了颂星的心坎上。一直以来,他所醉心的研究都被别人称为奇技『淫』巧,加以排斥。他也从来没想过奇技『淫』巧能够给世人带来如此巨大的福祉。
江飞神『色』讪讪,反驳道:“你这都是牵强附会,圣贤书里从来只有批判奇技『淫』巧,何曾有哪本圣贤书说过奇技『淫』巧有如此巨大的作用。所以这些东西,都是你一个人无中生有,瞎编捏造,企图颠覆祖制,扰『乱』纲常。”
楚安冷笑道:“按照江同学的说法,只有圣贤书里说的才是真理,那么圣贤书里也曾说过‘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那么我敢问一句江同学,圣人提出天下大同已经千百年,其中有哪一点是实现了的。还有,圣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那么北方的沙虏是否算是远方来呢,他们是否又是朋友呢,咱们是否又悦乎哉?”
楚安的这一番言辞说得掷地有声,整个课堂内鸦雀无声,对于圣人的话,他们甚至产生了一丝大逆不道的怀疑。而颂星与董斌则听得心情澎湃,对楚安更是充满了无限的敬佩,不仅仅因为楚安说出了他们不敢说的事情,更因为楚安的一番话,似乎在他们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正在快速地发芽,启『蒙』着他们懵懂的思想。
楚安见到众人都在认真听,于是继续抑扬顿挫地说道:“如今北方强敌入侵,沙虏的骑兵彪悍凶残,若果不是咱们大宋朝的城池牢固,咱们的火炮威力巨大,咱们早成了亡国奴,大宋朝的半壁江山还能存在吗,咱们今日还能在这里坐而论道吗。而一切,你们能说没有奇技『淫』巧的功劳吗。再说了,你们一直口口声声地说要教导世人学会仁义,学会礼教。可是沙虏人会与你们讲仁义,讲礼教吗。君不见当年汴京城破,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多少百姓葬身于沙虏的屠刀下,此时你们怎么不与沙虏讲仁义了,反而急急如丧家之犬逃亡南方。”
所有人都闭口不言,脸有惭『色』。而颂星则『激』动得热泪盈眶,一时豪气万丈地喊道:“我颂星今日在此立誓,一定会制造出一种犀利的武器斩杀沙虏,为国出力。”
颂星的话音刚落,也不知谁先带了头,整个课堂内响起了整齐的喊声:“斩杀沙虏,为国出力。”
此时,在课室的『门』口,上官明月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了,她神『色』有点怪异,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打量着楚安,在眸子的深处,隐隐地闪过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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