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怒喝,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有些乃是回元山附属宗门的观礼之人,眉头大皱,神情不喜。
陈松风丝毫不理,右手依旧在一笔一画的书写。
他左手一抖,掌中书本瞬间飞散,数十张书页环绕在四周,错落有致,书页上的文字散发出微微光芒,浩然之气激荡其中。
竟是以书页,硬生生打造出一座属于自己的浩然讲堂。
光华流转,存托着他,如同在世圣贤。
这样华丽的一幕,震惊了所有人。
唯有宁白峰无法看见。
此时的他只觉浑身如被山压,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老皇帝的那声怒喝,同样被他听见。
瞬间,他知道是陈松风出手了。
但却让他有些疑惑。
忽然间,元泰的声音响起在他的心湖之上。
“少爷,一起出手!”
却是刚刚这一变故,将元泰神魂上的禁制打破,使他恢复神智。
元泰神魂被封,神智呆滞,却依旧清晰记得身边发生一切,此时情况容不得他多说什么,直接仰天一声长啸,然后四爪用力,缓缓将身躯抬起。
宁白峰没有鼓动心湖传声,因为他发现一件更为紧要的事情。
一股寒意从脚下传来,石碑底座上蔓延出的石质,已经覆盖在他的脚上。
是任由陈松风将那四个字写完,他和元泰必定会被镇压在此,化作石雕。
他不知道陈松风为何要如此,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只能拼尽全力,调动全身一切能调动的。
体内剑气倾泻而出。
元泰艰难的拱起身躯。
高大的石碑再一次缓缓被抬起。
宁白峰的脚背上,石质寒意退缩不见。
陈松风手中的笔画越写越多。
双方在僵持。
老皇帝颤抖的伸手指向下方。
早已拔出刀剑的御林铁卫,毫无畏惧的持刀砍向悬浮在空中的书页。
刀刃撞上书页。
似乎下一刻书页就会被切为粉碎。
然而,撞上书页的长刀嘭的的一声,寸寸碎裂,形同纸片。
来此观礼之人,却无一人出手。
不是不敢,而是他们知道,以他们的修为,出手毫无意义,因为他们破不了这座浩然讲堂。
有些人却很佩服这些大燕士卒的勇气,明知不可敌,一声令下,依旧毫不犹豫的出刀。
随着笔画越写越多,被抬起的石碑再次缓缓下落,即将触及龙龟背部。
宁白峰已经感觉到脚底有凉意传来。
他一咬牙,准备调动剑胆上,只是完成粗炼的紫色云字玉剑。
当剑元倒转时,挂在脖子上的弦月坠光芒闪亮。
一股巨大的助力笼罩全身。
下沉的石碑止住坠势。
宁白峰发出一声大喝,“起!”
高大沉重的山河碑骤然抬升。
此时,陈松风手中墨笔,已经将山字写完,开始落笔河字。
然而石碑的骤然抬升,让他书写河字的第一点出现停顿。
陈松风的脸色立即一白。
但是仅仅片刻,他再次书写起来。
两人之间的异样交锋,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宁白峰感受着这无形之中的压力,甚至能感觉到浑身骨骼都有些颤抖。
但他依旧不曾放弃。
山河碑逐渐向上攀升,其底座渐渐高过头顶,然后被宁白峰一手托起。
霎时,天地间一片安静。
就连皇城外的热闹声都消失不见,整座上都城没有一丝风。
陈松风开始落笔最后的笔画。
宁白峰拖着石碑,直接转过身。
白衣托碑,犹如顶天立地,威不可挡。
这一幕画面,深深烙印在众人心中。
宁白峰轻轻一跺脚。
龙龟巨大身躯瞬间缩小,然后化作一名老者。
宁白峰双脚重重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陈松风写完最后一笔。
宁白峰退后一步,松开手。
笔落,碑落。
轰然一声巨响,震彻天地之间。
广场里裂纹遍布,远处宫墙坍塌无数,阶梯最高处的坤泰殿轰然坍塌。
殿前阶梯上,很多人就此晕厥,距离石碑教近之人,七窍流血,不省人事。
至于最高处的老皇帝,虽有夕燕公主护住,但却依旧脸色灰白,神情萎靡。
陈松风大汗淋漓,握笔的右手止不住的在颤抖。
他静静看着远处广场上的石碑,一言不发。
山河碑已经被转了个方向,正对阶梯的一面光洁如镜,没有一字。
惊天动地的声响缓缓散去,殿前逐渐趋于平静。
那些没有晕厥的人,依旧感觉头晕脑胀,耳鸣眼花。
广场上烟尘慢慢落下。
有人从石碑后缓缓转出来。
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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