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中有光明升于天空,有暗影投向布兰。他注视着那里,慢慢有了新的发现。
灵魂是个容器,只是在失去了身体的保护后,犹如瞬间遇热的水瓶,在身上爆出道道裂纹。有水缓缓渗出,那水混浊不清,却在渗出后悬浮在那里,渐渐变得清浊分明,渐渐脱离了彼此。清者上升,浊者下沉,只留下灵魂的空壳徘徊游荡。重新填充到灵魂中的魔力,更像是粗糙的沙砾。
布兰缓缓的向营地中走去,迷雾开始从身上渗出旋转,并且越转越快。光与暗、清与浊都被吸纳入迷雾,只是一个挣扎、一个欢快。
痛!这是布兰的感受。随着光被纳入体内,布兰感觉自己就是锅被烧开的热油,被忽然泼入的凉水弄得油花四溅。
但他必须忍受,那晚全新的力量破茧而出时,他失控了。他不能让自己迷失,他必须保持最基本的理智。平衡,这是他想到的惟一方法。
迷雾束缚着光,将它们强行拉入了体内,伴随着爆裂声,被强行挤压入布兰体内的团团星光中。
有光从毛孔中射出,伴随着血雾,渐渐打湿了布兰的衣衫。
“我只是虚无的存在,无所谓生与死,无所谓苦与乐。”喃喃的低语声中,迷雾旋转得更快了。
花花蹲在旗杆下,不安的摆动着尾巴。那个渐渐变得殷红的身影,成为了他眼中的惟一。
……
西境之外,魔族的大军摆开了阵势,旌旗招展亦如当年。多少年没有这般大军压境,没有在北地人面前彰显武力。而北地人似乎也忘记了双方的底线,忘记了双方若有若无的默契,逼得他们不得不劳军远征。
一支羽箭划破晴空,深深的插入到地上。有士兵跑去带回了羽箭上的书信,然后层层转递被交到了统帅手中。
信上只有两个字野战。
看到这一回复,统帅的手有些发抖,不是高兴,而是气的。
早干什么了?若真想城下一战,双方提前约定,摆开阵势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但是这边连喊带骂的,刚摆开了攻城的架势,那边却改主意了……
他不担心北地人使诈,双方你来我往打了多少年,北地人说一不二的性格从来没有变过。野战总比攻城要轻松,也许这是他的一次机会,一战成名的机会。
号角声响起,魔族大军缓缓后撤给北地人留下了足够空间。有战马在阵中来回奔驰,不断传达着新的命令,大军的阵型也快速调整变化着。
魔族的统帅虎踞中军遥望着阵前,只希望北地人能够快些,再快些。冥冥之中有人响应了他的期盼,西境城门缓缓的打开。
有少女骑在一头巨熊身上,从门缝中跑出。不久,一群头戴帽兜的小朋友抱猫牵狗也追了出来,带着欢笑,带着兴奋。之后,是一群少年男女。几个年老体衰的长者伴随着吆喝声,“慢点,别摔了!”,尾随而出。
魔族的军队鸦雀无声,呆呆的看着对面,看着那仍然洞开的城门,希望有真正的北地大军出现,但是他们失望了。
魔族的统帅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指着对面。嘴巴开合了半晌,也没能发出声音。
相比魔族的大军,这群孩子犹如一个孤独的旅人来到了大海面前,带着欢笑与海相向而立。几个快死的老者,满意的站在他们身后,不时捋下稀疏的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