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蝶答道:“当晚我和秀秀想逃跑,我们到了湖边正想找艘船离开琼宵村,结果看见一个黑衣人跌跌撞撞地从何寡妇家里跑了出来,看他的模样好像喝醉了,他直奔太陵湖然后纵身一跳,我和秀秀都被吓坏了,后来昆氏兄弟追了出来就把我们给抓了回去。”
跳湖?上官羽棠和皇甫弘毅面面相觑,那黑衣人当时像醉酒一样跌跌撞撞地从何寡妇家出来,而他们验尸时并没有发现那人生前有饮酒的迹象,难道是体内的蛊毒发作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才失足落入了湖中?
一旁的马宜娘嚷嚷道:“哎哎哎,那何寡妇就是这间客栈前老板何有钱的娘子!”
马宜娘这回倒是提供了一条有用的线索,看来这何寡妇是个关键。
……
翌日,上官羽棠和皇甫弘毅把马氏姐弟和昆氏兄弟押送进了官府,又让昆氏兄弟赔偿了秀秀和采蝶一人一百两银子。
二人送走了那两个姑娘后又折回了琼宵村,他们来到了何寡妇家。
何寡妇家在琼宵村村口,离天南山有一里路的距离。何寡妇家石砌的屋子很新,看起来只居住了一年左右,屋顶上的烟囱炊烟袅袅,想必何寡妇此刻正在做饭。
上官羽棠敲响了屋子门,没一会儿,何寡妇就来开门了。眼前的妇人年纪不过五十,但她满鬓斑白,饱经沧桑的脸看上去更像是六旬老妇。
“你们二位是?”何寡妇怔怔地看着眼前站着的二人,自从她的丈夫去世之后,家里就再没来过客人,就连与她相依为命的儿子也只来探望过她两次。
上官羽棠摊开了手中的一幅画像,问道:“何夫人,你可认识这画像上的人?”
何寡妇何止认识这画像上的人,这人与她还是血亲。何寡妇抬眼看了看眼前站着的皇甫弘毅和上官羽棠,他们身上散发着正义凛然之势,像是官府的人。
何寡妇忧心忡忡,难道阿志出事了?
“这是我的儿子阿志,他怎么了?”
上官羽棠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先前在太陵湖里发现的尸首,居然是何寡妇的儿子,看着何寡妇这满目沧桑的脸,上官羽棠一时间竟不忍开口告诉她这个噩耗。
皇甫弘毅见上官羽棠迟迟未开口,便替她答道:“他死了,在太陵湖里被淹死的。”
“啊?!”这消息宛若晴天霹雳,何寡妇双眼一黑,摔坐在了地上。
“何夫人!”上官羽棠蹲下身想扶起她,无奈何寡妇承受不了自己儿子已经去世的事实,瘫坐在地上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腿,嚎啕大哭着。
“我的阿志啊……作孽哦……作孽哦!”何寡妇嘴里直喊作孽,难道阿志的死另有隐情?
何寡妇哭得肝肠寸断,好几次都晕了过去,皇甫弘毅点了她的穴道,给她喂了一粒宁心丸。
半晌之后,这何寡妇才缓过神来,她耷拉着脑袋瘫坐在地上,红肿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脚下的地。
上官羽棠轻抚着她的背,道:“何夫人,你可知道在你儿子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们是来帮你的,还希望能把你所知的一切都告诉我们。”
何寡妇不停地抽泣着,她瘫坐在地上不愿起来,哀叹一声:“造孽啊……造孽啊……都怪何有钱那个死赌鬼,若不是他,我们阿志又怎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这阿志的死和他爹何有钱又有什么关系?
何寡妇哽咽着,她把一年前发生的事娓娓道来:“我相公生前是一个赌鬼,天南山山脚下的同顺客栈原本是我们的祖业,怎知我相公他在北阳城欠了很多赌债。一年前,他欠了北阳城城主儿子五百两银子,家里的家当早就给他输光了,只有一间客栈值钱,为了还赌债,咱们就把客栈给了陈北霄抵债,可是只能抵三百两银子,还欠两百两银子,咱们家里也都是一些穷亲戚,任谁都凑不够这么多钱。”
何寡妇抬起瘦骨嶙峋的手胡乱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后来,我相公为了逃债就跑了,结果被陈北霄的手下抓住给打个半死,没过多久他就自尽了,于是这债务就留给了我和阿志,你说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去哪儿筹钱啊?”
何寡妇忆起从前的伤心事,心中的委屈只能化为泪水,她痛哭流涕,一边哭一边说着:“后来,陈北霄说可以让阿志去北阳城做工,只是没有工钱,咱们娘俩走投无路,也只能妥协了,阿志去了北阳城后杳无音信,直到三个月前寄了一封家书给我让我别担心他。谁知前几日,他回到了琼宵村,我见到他很开心,可就发觉他脸色煞白,好像身体抱恙,于是我给他煎了药,怎知他趁我在后厨煎药时又离开了屋子,还留了一张纸条说让我别挂念他,我心想他走得也太急了,于是出门寻他,可是一无所获。”
何寡妇哭得撕心裂肺,唯一的至亲死了,她的天已经塌了,再也没有人能为她撑起一片天,无助的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谁知道……谁知道……今天我就听到了他的死讯……也不知道陈北霄让阿志在北阳城做了什么……把我儿整成了那个样子……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