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磊和轩辕少年托着姬红游上岸,拉着姬红一阵狂奔,进了山中森林,这才停住,不一会,那雪豹也游上岸,跟了上来。三人回头看时,自己的船已经翻入海中,那战船也已经掉头离去。
那个叫轩辕的白衣少年喘了几口粗气,对朱磊道:“这可怎么办?船毁了,怎么办啊?真没想到那狗城主会追过来。”
朱磊正埋头忙着给姬红收拾,也没答话,那轩辕少年见了却不乐意:“好啦,别忙了,这么热的天一会儿就干啦,还是想一想现在怎么办吧!”
朱磊将姬红身上的水挤干,这才抬起头来,寻了块大石跳了上去向远处眺望,却见港口处在一个半圆状的海湾里,自己的船便沉没出这海湾的正中。向远处望去,那海港清晰可见。
朱磊跳下石头,对那轩辕少年道:“看来我们还得回到港口去。”
那轩辕少年一拍手:“对,去抢一艘船!”
姬红正在一旁抚摸那头雪豹,听了也附和道:“对,石头哥,去打那个城主,他好坏!”
那轩辕少年鼻孔里“嗤”了声:“就他,你的石头哥?不被人家打就不错了。”
朱磊脸一红,来到姬红面前,一弯腰,已将姬红背在背上,道:“走吧。”
那轩辕少年带着雪豹跟在朱磊身后,见此景,又道:“真是个小娇娇。”他却不知道朱磊见着姬红心中是多么安慰,朱磊将姬红背在背上,心里想着,这回无论如何也要将小红带在身边,再也不能让她离开自己一步。
姬红伏在朱磊背上,侧头瞧了那轩辕少年一眼,见他身材修长,腰间围着一条黄丝腰带,腰带上挂着箭囊,背后插着一把黑乎乎的短弓,走起路来步履轻盈。姬红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对朱磊道:“石头哥,这人是谁啊?你怎么叫他大哥呵?这些日子你在哪儿了?”
那日朱磊躺在船上迷迷糊糊随船漂流多日,眼中出现幻觉,一会见着父母,一会又见着了姬红父女俩站在岛上向自己招手,便奋力起身,想着和他们相会,谁知刚一站起,腿一软,一下子栽倒在甲板上。
昏迷中,朱磊感到阵阵凉水浇打自己的脸,勉强睁开眼,却瞧见自己躺在海滩上,阵阵海浪拍打着自己的脸。朱磊便想起身,却发现浑身僵硬,动弹不得,想来是船触礁,自己被海水冲上了岸。可自己不能动弹,一旦海水涨了上来,还是性命难保。正想着,朱磊感觉到嘴里有个冰冷的东西在蠕动,朱磊吓了一跳,便想将其吐出,可舌头却不听使唤,只觉得那东西顺着喉咙滑了下去。朱磊一阵心慌,想吐却吐不出。正难受着,感觉又有个东西爬入口中,朱磊大惊,牙一咬,直觉得一股腥凉之液流入喉咙。朱磊惊吓之际,又是一阵狂喜,原来嘴巴可以动了,忙动了动舌头,又转了转头,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能稍微活动了。转眼一瞧,发现沙滩上有几只白色小虫在蠕动。朱磊识得,那东西叫海蚕子,有长精神补气力之神效,平日里极少见到。那海蚕子想是把朱磊的嘴当着沙洞了。不一会又有两条海蚕子爬入朱磊嘴里,朱磊甚是幸运,一连吃了五、六条。那海蚕子果然功效奇特,过了一会儿,朱磊感到精力稍好,一使劲,竟然坐了起来。
朱磊坐在沙滩上,任由海浪拍打,回想起在船上事情,一摸身上,包裹仍完好地背在背上,心中暗暗称奇。再回头往海上望去,见自己的船已经沉没在远处的一块礁石旁,只有船首露出。
“天不灭我。”朱磊想着,“定是在自己不省人事的时候,那船撞上礁石了,自己落海,才被海浪冲上了海滩。”
朱磊挣扎着爬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却一个跄踉又跌坐在海滩上。他饿了十多天,浑身无力,好亏有海蚕子爬入口中,否则性命堪忧。
“我得爬出海滩,若是海水涨了上来,自己肯定要被潮水带走。”朱磊想着,强打精神往前爬,见沙滩上有蟹、贝之类,便拾起强迫自己吃下。
这海滩的尽头却是些石壁,再往上是个高山。朱磊爬到石壁下,歇了会儿,感觉稍好,便站起身,奋力攀了上去。从下往上看,他以为石壁上是个平台,一翻身,便想躺在上面休息一会,不料想这平台甚小,竟翻过了头,“咕噜”一下滚下石壁,跌进了一个黑乎乎的山洞里。
这一下直把朱磊跌的晕晕忽忽。恍惚中,朱磊感到一个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自己的脸上嗅来嗅去。朱磊睁开眼,借着洞口透进的光线一瞧,见一只小猫儿似的东西正伏在自己的胸前。“定是掉进什么动物的窝里了。”朱磊暗想:“得赶紧离开。”
朱磊想着,便想撑起身子,哪知这一下跌得着实不轻,稍一动,便浑身疼痛。朱磊无奈,只得静静地躺着,任由那小东西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却听得“呼”地一声,由洞外窜进一只花斑大豹。
“糟了!原来掉进了豹子窝了!”朱磊暗自着急,可身体仍然动弹不得。
那只花斑豹进了洞,“呼呼”喘气,先将小豹子叼进角落,又在朱磊身上闻了几下,便伏了下来,在自己身上不停地舔着。朱磊仔细一瞧,一支羽箭正中那花斑豹的腹部,鲜血正不停地往下滴。
“原来它受伤了。”朱磊想:“要是我能动,也许能救你。”
“若是救了它,只怕它也不会放过自己,定要将自己当着美味来品尝了。”朱磊暗自挪揄,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得洞外有人说话:“看,这有血!”
又一人道:“我说嘛,我这一箭肯定中了,你们还不信。”
又一人道:“这血还没干,那畜牲定在附近。你们俩可要小心搜索!”
朱磊躺在洞中,忽听得有人说话,心中大喜,便想张口喊救命,就在这当口,却见那只花斑豹一跃而起,扑向洞外。朱磊就听得“哎呀”一声,跟着有人道:“追!”
洞外一阵哗哗啦啦的声音,那三人追逐花斑豹渐渐远去。朱磊暗自懊悔刚才没喊出口,却也没奈何,便又试着支撑起自己,这一下倒半坐了起来,只是两条腿依然疼痛难耐,朱磊便靠在洞壁上,想稍歇一会,再爬出洞。
洞中的小豹子先是躲在角落看着朱磊,见朱磊靠在洞壁休息,便嗅着爬了过来,在朱磊身上到处嗅吻。朱磊见这小东西两眼锃亮,毛茸茸地煞是可爱,心道:“如果家里有这样一只小东西该多好,小红见了定会高兴地跳起来。妈妈肯定也会整天抱着它。”朱磊想到爹娘和小红,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朱磊歇了一阵,觉得身上有些了力气,便想往洞外爬去,谁知刚动了身子,就见那只大花斑豹“噗通”一下跌进洞里。朱磊吓了一跳,定神一瞧,却见那只大花斑豹身上又中一箭,全身都被血染红。那花斑豹受伤不轻,跌进洞后,再也不能动弹,将头转向朱磊,看了看,又转向一旁的小豹子,头一低,伏在自己的前爪上,再无生息。
朱磊见状,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滋味,也不知是喜还是悲,他刚从生死线上走了一遭,此刻,倒是同情花斑豹的心境多了些。
再见那只小豹子在它母亲的身上到处嗅吻,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待找着**,便埋头吃了起来。朱磊在一旁心道:“这是你最后一次吃奶了。一会那些猎人寻来,只怕你的性命难保。”
朱磊靠在洞壁上静静地等待,可一直等到洞内的光线暗了下来,也没听见人的声音。“哎呀!”朱磊恍然:“这只花斑豹定是为了保护小豹子才冲出洞,引了那些猎人远去,又绕了个圈子甩开了猎人这才回来的。”朱磊心中不禁对那死去的花斑豹肃然起敬,又回想到那花斑豹临死前看自己的眼神,朱磊心想:“难道那花斑豹心有灵异,知道自己要死了,将它孩子托付自己?”再见那小豹子吃了一会儿奶,便在它母亲身上跳来跳去,玩耍起来,全不知道它母亲已然死去。
朱磊见了,暗然神伤,心道:“这小豹子全不知自己的母亲死了,还任性玩耍,到底是兽类。现在自己倒是没什么危险了,今晚先在这洞中安心歇息,待明日再说。”
次日一早,朱磊被那小豹子的“噢噢”吵醒。原来那花斑豹的身体已经僵硬,小豹子哪里还吸得到奶?直饿得噢噢直叫。朱磊活动了几下身子,身上的疼痛已然好了许多。朱磊发现自己并无大碍,试了试腿脚,虽还有些疼痛,但已经能够走动,再经过一夜的休息,精神也恢复了许多,便站起身,心道:“小东西,你饿了,我也饿了,得出去找些东西来吃。”
朱磊爬出洞,这才发现洞口全是藤蔓,山洞隐藏得极好。洞口上方是突出的岩石,正好挡住了雨水。“难怪洞里那么干燥,原来豹子也很聪明。”朱磊想着,一瘸一拐的爬上了山坡。现在正是秋季,山上多山果,朱磊饿了多天,忙不迭地摘了许多吃了,这才觉得精神大振。当下又摘了些山梨之类的野果带回洞中,那小豹子早已饿得在它母亲身上到处乱拱,“噢噢”乱叫。朱磊解下身上的包袱,见那封信早被海水泡烂成一团,就扔在一旁。那件白衫及油纸包的两本书倒是完好无损。朱磊将书中金叶取出,仔细收入怀中。又拿出短剑,仍旧将白衫包好。这才用短剑将山梨切碎,用布包着,挤出汁,滴进那只豹子的嘴里。待喂饱了小豹子,又将大花斑豹的尸体拖出洞埋了。“看来你也是知情知义的,我且将你埋了,如果你有灵,就保佑我将你的孩子带大吧。”朱磊以剑代锄挖坑,一边埋,一边在心里想着。
埋了大花斑豹,朱磊又回到洞里,心道:“自己好歹要在这洞中住上几日,待身体全恢复了再出山去。昨天听到人声,那这附近肯定有人家居住。”心中想着,便动手将山洞清理干净,这一夜仍睡在洞中。
第二日一早,朱磊又被那只小豹子弄醒。见那只小豹子在他身边乱嗅乱叫,朱磊只道它饿了,就又想用果汁喂它。谁知那只小豹子死活不吃,只是在洞中乱爬乱叫。“哎呀,”朱磊心想:“定是想它母亲了,它一天一夜没见着它的母亲,这才不安起来,也不知道它是否知道它的母亲已经死去。”“且随它去,等它饿得受不了再喂它,那时它肯定要吃的”朱磊又想,“今日先将四周看看,无论如何也要出去找到人家,得弄清楚这儿是什么地方才行。”
这大半天,朱磊尽在洞口四周走动,山里到处是野草山棘,再往山上走,却是参天的大树。朱磊走了一阵,差点迷路,好亏他带了短剑劈草斩棘,留下了记号,这才在傍晚时分回到洞里。
待进了洞中,见那只小豹子伏在一边,也不叫唤,只是孤单地将头伏在两只前爪上。朱磊上去撩了它两下,那只小豹子却连眼也不抬。“饿不?”朱磊有心逗它,弄了些果汁往小豹子嘴边摸,谁知那只小豹子却将头一歪,根本不理朱磊。“嗯,脾气不小啊。”朱磊一把将小豹子抱进怀,将果汁往它嘴里滴,这小豹子却对朱磊乱抓乱挠,朱磊一惊,手一松,那小豹子又跑到一旁伏了下来,全然不理朱磊。朱磊暗自笑道:“好,看你能饿到几时?”
次日,朱磊被投进洞里的阳光刺醒,朱磊伸了伸腿脚,身上的肿痛更好了些。朱磊心一松,一弯腰坐了起来:“奇怪,那小豹子怎么没来嗅我?”
再见那只小豹子伏在一旁,动也不动。朱磊慌了神,俯下身子仔细查看,见那小豹子紧闭双眼,几无精神,只是还有些鼻息。朱磊忙弄些果汁滴进它口中,却见那只小豹子全无反应。“该死!”朱磊暗自责备自己:“这小东西定是见不到它母亲了,这才不吃不喝,难道它知道它母亲已经死去?也许是它能感觉到,怪不得书上说豹子是灵兽。”
“难怪那只大花斑豹临死前看了我一眼,原来是将它的孩子托付于我。我可不能负人所托,得救这小豹子。”朱磊想着,将那只小豹子抓起放入怀中:“也许只有海蚕子可以救它。”
朱磊翻过石壁,来到海滩。这海滩上海蚕子倒是不少,朱磊略感奇怪,也没多想,弯腰捡拾了许多。又将小豹子的嘴扒开,把海蚕子的汁液挤进它的喉咙,待侍弄好了,又将小豹子放入怀里。
朱磊自己也吃了些海蚕子,这才直起身向四周观望,见这片海滩不大,靠山的一面全是石壁:“难怪这里的海蚕子这么多,原来这海滩难有人知道。”再向山上望去,“呀!”朱磊心中感叹,原来这山高崇入云。他前次神志未复,今日才得以瞧清,见这山峦高危雄岸,山脊向北逶迤延伸,绵绵不断。
朱磊正望着山景发呆,忽感到胸口小豹子一阵蠕动,朱磊心中大喜:“看来这海蚕子果真是神奇之物,且多捡些带回洞去。”
朱磊忙又回到洞中,将山洞彻底清理了一遍,从山上捡了不少枯草铺在洞内,以盖住大花斑豹的气味。晚上也是将小豹子抱在怀中入睡。就这样接连几天,那只小豹吃了不少海蚕子,终于恢复神气。朱磊也高兴,上山捡拾山果也带着小豹子。那小豹子自此便认定了朱磊,跟着朱磊东窜西跳。
又过了几天,朱磊见身上的伤痛已经痊愈,便收拾好了全身上下,带上山果,抱上小豹子,准备下山。朱磊进了山林,见松木蔽天,又有禽兽鸣叫,林中显得阴森恐怖。朱磊到底年幼,还未走几步,已经心生怯意,便强硬着头皮走了大半天,却发现又回到的起点。第二日又是如此,朱磊暗奇,又试了几日,却全是在林中绕着圈。
几天下来,朱磊有些心灰意冷,便决定先住在洞中等待,看是否能碰到猎人。平日里或是采集果实,抑或是到沙滩上拾些海蚕子及海贝之类充饥。那小豹子倒是活跃,整天跟着朱磊玩耍,连晚上睡觉也偎在朱磊怀中。
又过了十多日,朱磊却连人影也未见着。朱磊暗想:“这可如何是好?天越来越寒,如果没人来,岂不是要在这过冬?看来得准备好过冬之物。”好在林中物产甚多,朱磊采集了许多干草、野果存在洞内。又做了弓箭打些山兔野鼠喂给小豹子,闲时,朱磊便躺在石壁上看包裹里的两本书。
这日太阳甚好,朱磊躺在石壁看书,却是“武经”。就见那书卷首写道:“天分两极,地分四时。致阴致阳,四时柔之。阴阳调和,万物至顺。人有阴阳,任督道之。二脉通联,四脉方融。意之所至,气之至也。或刚至强,或柔若水。如水如刚,大悟大决。”
朱磊看了心道:“这任、督二脉我倒是知道,却不知那‘四脉相合’的四脉是那四脉?以前在医书上也没看见过,爹爹也没说过,医书上倒是有奇经八脉的记载。且看下去。”
再往下看,书中果然有记有“四脉”的所在。朱磊用心关注,却见书中写道:“天脉于首,前有天目,后有玉枕,慧聪耳目,百会据之。气脉次之,前有紫宫,后有神道,双臂合一,膻中据之。带脉金环,前有瀚海,后有玄逾,若茅如风,丹田据之。地脉于足,左太白,右大都,此基也。一旦四脉合于任督,则身随意动,如影如随。”后面还记有练气之法。书中所载不多,朱磊不多时已经将书翻看一遍,就见书末写道:顺应天时,大道无道。迎敌之招,敌招皆我招。朱磊看了,心中迷惑,心道:以前爹爹教我练拳,却要我一招一式中规中矩,不得有丝毫的差错,怎么这书中却没有招式?左右无事,且练着玩儿。于是朱磊便照着书上所述,练了起来。空闲时又将“医经”拿出,见书中尽记些难杂之症的诊疗之法。这倒合了朱磊的口味,不到两天,尽将书中所述记住。
转眼进入寒冬,朱磊将猎来的野兔之类的毛皮用竹篾串上裹在身上御寒。有一天天刚亮,那小豹子就将朱磊弄醒,朱磊睁眼朝洞外一瞧,就见洞外银装素裹,却原来是下了一夜的大雪。那小豹子异常兴奋,朱磊也是十分的新奇,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大的雪。于是玩心大起,带着小豹子在雪地里疯玩,那小豹子在雪地里滚得浑身是雪,通体雪白,只有两个眼睛闪忽明亮,甚是可爱。朱磊见了便道:“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小雪吧。”那小豹子好似听懂一般,竟一下子扑到朱磊身上,和朱磊一起在雪地上翻滚跳跃。
山花吐妍,时至开春。小雪也长大了不少,许是天意,这豹子竟长得一身白毛,通体雪白,全身更无一点杂色。平日里更是和朱磊形影不离,感情日深,好似兄弟一般。更让朱磊高兴的是,小雪已然能自己扑杀猎物。这日,朱磊暗想,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守株待兔,如果一直没人来可怎么办?还是得寻找出路。想毕,朱磊收拾停当,便带上小雪往山下走。这次朱磊长了心眼,沿途留下记号。可是一连几天,仍是在森林里兜圈子。朱磊暗道,这样瞎闯可能不行,得先到山顶去,看看四周,定下方位才行。
次日一早,朱磊便带着小雪往山上走去。那小雪只要外出,总是兴奋异常,跟着朱磊忽前忽后,欢蹦跳跃。
朱磊正走着,就听得前面林中有人叱道:“好畜牲,上来吧!”跟着就听到一声低沉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