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趁着太阳还没从地平线升起,荒漠的气温还稍显凉爽,车队迅速地整理好营地,继续向着克洛斯城前进。
到了下午两点左右,队伍才算是完全穿过了泽拉斯大荒漠。
众人虽然有些疲意,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得白天行进更多的路程。
为什么不能日夜兼程?事实上,这是罗布罗王国的风俗,当太阳从天空落下,就不能在野外继续行进,否则,会冒犯夜游神一类的神明,遭遇令人不寒而栗的事情。
虽是传统风俗,但可怕的事情却是真的,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莱丝夫人很早就定好了规定,在太阳落山之前,必须找个合适的地方休息。
接近傍晚的时候,车队进入了罗亚马大盆地。
罗亚马在罗布罗王国的传统语言中,意思是“复杂”和“多变”。罗亚马大盆地,也应征了它们。
作为罗布罗王国最大的红岩盆地,这里一年到头,都处于大地变动的过程中,但它不像泽拉斯大荒漠,满是往外喷发滚烫熔岩的活火山。这里经大地变动产生的裂缝,会从地下喷出颜色浑浊的浓密烟尘。
这些被称作“魇雾”的特殊烟尘,没有能够融掉皮肤和血肉的高温,也没有让人吸一口就倒地不起的剧毒,它的能力只有一个,就是让人失去方向感,找不到离开罗亚马大盆地的路,并最终被困死在这。
每年的盛夏,是罗亚马大盆地的“魇雾”最强烈的时期,大多数人会选择避开罗亚马大盆地,多花费一些时间,走远路沿着它的边缘行进。
但是,对于莱丝夫人的车队来说,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穿过罗亚马大盆地。可罗亚马大盆地的“魇雾”是人人色变的东西,他们自然也会感到害怕。
这时,莱丝夫人拿出了她的秘密手段。
一种叫做“异形马”的三脚异兽,作为前肢的单腿强壮有力,后肢稍显纤细,但是爆发力却更胜一筹,除了下半身以外,它的上半身和普通的红骢马驹相差不多,眼睛可能要更大一些,眼神中充满了人性化的狡黠。
它有个罗布罗语的名字,莱丝夫人叫它“摩力”,意思是“引领方向的使者”。它天生拥有大幅度削弱“魇雾”效果的天赋,可以在其他人迷失方向的时候,带他们找到离开罗亚马大盆地的路。
正因为拥有如此独特的天赋,“异形马”的成长条件非常苛刻,不仅需要数量惊人的珍稀药材,还必须得像对待孩子一样贴切呵护着它,如果它的精神有剧烈的波动,就会直接导致它的夭折。
尽管培养一只“异形马”有如此多的苛刻条件,但各大势力还是趋之若鹜,在各种市场都砸下天价收购来收购它。
但它实在太脆弱了,除了蓄养在大势力内部的,野外基本上见不到处于成长期的“异形马”。
莱丝夫人的这只“异形马”,是某位地方大贵族进献给罗布罗国王的,结果被达古斯转手赐给了她。
在她的精心养护下,这只“异形马”已经进入了成长期,相对而言,夭折的可能性大幅度地降低,辨识方向的本领也远超幼生期。
当莱丝夫人把“摩力”从特殊的纳兽环中释放出来,已经把武器的保险都打开的护卫,顿时把它围作一团,细看之下,“摩力”是被他们严密的保护,没有留出明显的死角。
然后,莱丝夫人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用亲切的语气说:“‘摩力’,带我们找到离开这里的路。”
“异形马”的血脉中似乎天生流淌着关于罗亚马大盆地的记忆,不需要莱丝夫人说明太多,“摩力”就明白了该做什么。
在“摩力”的带领下,车队开始穿行在“魇雾”弥漫的盆地中。
这些颜色驳杂的“魇雾”,似乎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进入盆地没有一会,车队中的所有方向仪器都失去了目标,而人们也像醉汉一样,无法知道哪里才是正确的方向。
他们只能指望着“摩力”,保护好它,让它引领着车队走出罗亚马大盆地。
时间很快接近太阳落山,以他们的行进速度,应该已经行到了罗亚马大盆地的中间区域,只需要小半天,他们就可以完全穿过盆地。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莱丝夫人命令车队停止行进,找个安全的地方扎营过夜。
因为空气中充斥着浑浊的“魇雾”,临时营地不能散得太开,大家都挤在很小的一片区域。娱乐活动也全部取消,分出三波人轮流守夜,小心提防隐藏在暗处的危险。
除了随处可见的“魇雾”以外,罗亚马大盆地还流传着数量众多的怪诞传言,人睡着了会不知不觉失去脑袋,上个厕所然后永远消失,等等。
尽管这些传言有些以讹传讹的成分,经过了好事人的精心加工,但不是所有的都是空穴来风,其中少部分的确是事实。
晚上吃完饭后,莱丝夫人派人来找白解,说有重要事情商议,白解已经对莱丝夫人起了戒心,所以委婉拒绝了邀请,让来人转告莱丝夫人,他已经接受了莱丝夫人的计划,具体细节等白天才商议。
收到白解的传话,莱丝夫人自然感到些许不舒服,但她很快收敛了情绪,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月亮升到头顶的时候,白解突然被耳边响起的急喘声所惊醒,他警觉地睁开双眼,随即闪到帐篷的角落,目光看向周围。
帐篷里不只他一个,还有睡得像个死猪一样的齐天赐,他侧着身体,怀里抱着被子,大腿一动一动地来回摩擦。
就这样安静地过了两分钟,白解的耳边又听到了那种声音,这次他听得更仔细了一些,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传入他的耳朵。
白解思考了一会,推开帐篷的帷布,来到外面,察看一下别人的情况。
营地正中的火柴正在熊熊燃烧,大火足以照亮周围的一切,看见坐在火焰旁边的熟悉身影,他直接走了过去。
“你怎么醒了?”盖坦回头说。
“睡不着,来外面看看。”
盖坦转过头去,从旁边拿过一壶热酒:“要不要喝上两口?”
白解摆了摆手,谢绝了他的好意。
“你为什么也没睡,现在还没轮到你守夜的时间?”
“我已经习惯了。”
白解顿了顿,似有所指的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声,就是刚才?”
盖坦古怪地看了白解一眼,摇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你难道听到了什么?”
这件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白解把声音的特征仔细描述了一遍。
盖坦的脸色变得更加古怪,他看着白解,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这里的确有可能会听到那种声音,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只有马上要死的人,才能够听到它。”
白解突然觉得一股寒气沿后背涌出,穿过脊椎,让大脑表皮不受控制地产生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过,你不用太过担心,这只是传言,实际上我们也没有亲眼见过。”
被寒意占领大脑皮层,白解顿时睡意全无,拿过盖坦旁边的热酒,往嘴里猛地灌了两口。
“咳咳”
“哈哈。”盖坦笑了起来,“这可是非常烈的酒,我都不敢这么喝。”
火辣辣的酒水流入肚中,白解很快赶到头晕目眩,眼前模糊不清。
看到白解似醉非醉,盖坦摇了摇头,起身搀住白解,把他扶回了帐篷。
尽管动静不小,但是帐篷里面的齐天赐依然酣睡不醒,这时不知道做了什么梦,脸上竟然还露出傻傻的笑容。
这个夜晚最终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大早,白解就被齐天赐给摇醒。
“醒醒!快出发了,你怎么比我还能睡?”
白解的脑袋还有些醉意,两眼无神,看上去就像元气大伤一样。
“你怎么了?”齐天赐觉察到了不对。
“没事,就是昨晚不小心喝了两口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