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朝这个带给他们深刻记忆的部落看了几眼,朝阳洒落的笆篱上,略带翠意的灌木丛沾上了初秋的露珠,显得晶莹透亮。在某个角落里,小楠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泪水已经盈满眼眶,就像止不住的泉涌,视线跟随着那三道背影逐渐远去。
“叔叔,婶婶,我会等你们回来的。”
顾施施略带忧伤地收回目光,双手紧紧抓住马绳,泛白的指关节呈现着白玉般的质感。
“我们是不是太狠心了?”低着头,顾施施闷闷地道。
“其实她也知道我们是为了她好。”白解叹了口气。
“我很怕,我们会让她失望。”顾施施的内心还是有些乱。
“那我们就赶紧完成手上的事,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办到的。”白解给她鼓气道。
“顾小姐,虽然我不太清楚您和白解大人的具体身份,但像白解大人这样的厉害存在,能够匹配他的绝对也是天才人物。如果您两位都没有信心,我想我们此行可能凶多吉少了。”多吉微微苦笑。
多吉的这番话似乎推波助澜地让顾施施恢复了正常的心理,顾施施本来就是个心理强大的女人,只是面对小楠,关心得急,难免有些考虑失算。
“多吉说的没错,水来土掩,我们接下来必须全力以赴地对付那个家伙,其他东西,只能暂时放一放。”
顾施施看了白解一眼,“我明白了。”
这个部落距离宇界塔的区域足有三百多公里,当日要不是因为那场小型兽潮,白解和顾施施也不会误打误撞地跑到古族的地盘上来,并且救下多吉这个家伙。
一路上还算平稳,最多也就是七八只月级异兽,不需要白解出手,多吉都可以安然无恙地将它们打发。没有兽潮,这段回来的路况异常安稳。
回到宇界塔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暂时没有发现离邑的痕迹,三个人随便找了个帐篷,就着昨晚熏干的异兽肉和爽口的野蒿酒,痛快地吃了顿午餐。
其实食物大都进了白解和多吉的肚子,两个人都是无肉不欢的家伙,对于各种口感的肉食有着非同一般的偏好。
就在白解默默琢磨的时候,宇界塔前,离邑的身影终于再次出现,可是没有人发现他出现的轨迹,仿佛他就是鬼魅一般。
“啊!”看到跟随在离邑身边的那些扑克脸的家伙,多吉那张略显黝黑的面庞浮起两抹暴怒的红晕,整个人变得像马上要发疯的豹子一样。
“是他们!!”多吉痛苦地摇摇头。
白解的心思瞬间转过许多道弯,然后面色复杂地看着多吉:“那些人是不是和奴隶窟有关?”
能让多吉变得如此暴怒,恐怕只有那个带给他无尽痛苦的场所才能办到。
“那些不是人,它们是魔鬼!!!”多吉的手心已经攥出鲜血,但他似乎不知道痛,手上还在不断使劲。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家伙的身边还有奴隶窟的人。”白解诚心地道歉。
多吉的目光突然变得像猎豹一样,从白解的脸上缓缓离开,低下脑袋,最后没有底气地问了一句。
“我想试着救她,您能不能帮我?”
顾施施的目光在白解和多吉的身上徘徊,心里好奇,两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你决定好了?”白解认真道。
“是,我决定好了,您教训得对,我只是个没有尊严的失败者,为什么要用尊严来束缚自己。”
“那好,我帮你。”白解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转过头来,一双有如弯刀般的目光紧盯着白解,他心里打了个突突,脸色却没有太大变化。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想要干什么?”顾施施的脸色不太好看,任谁被熟悉的人排除在外,都会有些委屈。
白解暗中朝多吉使了个眼神,让多吉把事情大概告诉顾施施,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回了个无奈的答复,然后主动走到一边,把空间留给白解和顾施施。
“这家伙!!”白解暗恨不已。
“我是不是变成了累赘,你觉得我会拖你们的后退。”顾施施的声音逐渐模糊起来。
看到顾施施似乎有钻牛角尖的趋势,白解狠狠瞪了不远处的多吉一眼,然后把多吉的过去简略地告诉了顾施施。
听完白解的讲述,顾施施的脸色如风云般变幻,一会怅惘,一会狠辣,刚产生的不满早就烟消云散,剩下的心情无比复杂。
“我知道奴隶窟是这片大陆上的毒瘤,却没想到,这个毒瘤竟然会烂到这种程度。”
白解不知道该鼓励顾施施的天真,还是嘲讽她的迟钝,或许他也没有想到,顾施施的人生阅历竟然如此浅薄。
“这种事情想必在奴隶窟里根本算不了什么,还有更多可怕邪恶的事情产生,就算把它们全部摧毁,那些生活在奴隶窟里的人,命运也不会发生多大改变。”
“那你为什么让他做出改变?“顾施施指的是让多吉去消灭奴隶窟。
“我不可以,他却不一定会失败,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未来的特质,这种特质,我想就算在奴隶窟,也没有几个拥有。”
多吉不知道两人谈论他的事情如何,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那些跟随着离邑的家伙身上,埋藏心底的伤痕仿佛裂开了血淋淋的伤口,内心越是痛苦,眼神中的复仇之火就越是浓烈。
距离他们足有几公里,离邑身边的一个奴隶主警惕地瞧了多吉这边一眼,正好捕捉到那双充满仇恨的目光。
“那古尔,你怎么了?”
离邑也瞧了那古尔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我好像发现一个熟人,主人。”
离邑的目光顺着过去,看到了一脸淡然的白解以及眉头微蹙的顾施施,还有那个眼神中充满恨意的陌生人。
“我不想知道你如何处理那个家伙,但是今天的实验不能出现一点差错。你应该明白。”
“是。”那古尔的额头爬上了少许冷汗。
没过一会,那个叫做那古尔的奴隶主就到了白解他们面前,先对白解和顾施施恭谨地点了点头,然后满脸漠然地走向多吉。
“小杂种,没想到你还活着。”那古尔像老朋友般对多吉说道。
多吉的脸色充满狰狞,看向那古尔的目光仿佛要燃烧起来,“那古尔,可月还在不在你的身边?!”问完,他感觉自己全身血液都快要燃烧起来,就算他对这家伙恨之入骨,但心里也有些希冀,希望可月或许已经逃离魔窟。
那古尔露出邪邪的狞笑,“那小丫头细皮嫩肉,我怎么会把她囚禁在身边。她现在已经是我手下的头号母狗,专门为我迎来送往那些大人们提供最高水准的享受,啧啧。”
多吉感觉内心的那股弦仿佛被利刃割断,空空荡荡的无力感让他无所适从,他不止一次希望过,如果可月成为这个家伙的禁脔,对他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但他没料到,或许不太敢去想,可月被这家伙调教成人尽可夫的玩物,这本来是奴隶窟最平常发生的事情,但他却自欺欺人,想要用虚假的希冀来欺骗自己。
现在,希望已经碎了,压抑已久的内心涌出前所未有的伤痛,多吉不喜欢杀人,但他现在非常嗜血,仿佛只有面前这个家伙的鲜血,才能宣泄他内心深处的苦痛。
“我要你死!”
多吉抓住了背上的枪刃,对着那古尔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古尔面露嘲讽,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滑步,左膝像闪电般击中了多吉的腹部,让没来得及反应的多吉痛苦地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