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狗子语气很是不耐烦,不过同样低声道:“这你能怪我吗?还不是因为那个混账,要不然,怎么会弄出这么多纰漏来!”
老头子眼中露出一丝杀气来,不过很快消失不见,他低声道:“你确定,是那个小子在捣鬼?”
狗子没好气道:“不是他还有谁!要知道,除了他,谁还能说动那个玉音把命搭进去!哼,你天天待在这里,居然看不住一个病秧子!”
那老头脸色立刻变了,他这会儿背也不驼了,急道:“老子在这里算什么,不过是个下人,那小子做什么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我管了,加上那小子又很得上面重视,他要做什么事情,除了配合,我管得了吗?”
“哼,这小子这次闯出这么大的祸事来,咱们手里的暗线倒是被折腾进去足有三成,我倒要看看,上头还能不能再护着他!”狗子咬牙切齿道。
这个时候,一个看上去苍白消瘦,还穿着很不符合这个略显破败的宅子背景的一件皮裘的年轻人笼着手,站到了门槛前,他淡淡地说道:“那么,难不成你现在就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来处置我的嘛?”
那个狗子神情一滞,很快恶狠狠道:“摆出这副模样给谁看呢,你以为,你还是那个栗家的小公子,哦,不是,你和你那个姐姐本来就只不过是个私生子,说白了,也就是个杂种罢了,要不然,你和那个贱人怎么可能活得下来呢?”
那个苍白得年轻人神情依旧平淡,不过却让那个狗子感觉到了一点压力,狗子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等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不由得大怒,再次往前跨了一步,眼睛瞪着那个年轻人,挑衅地说道:“怎么,难不成我说错了不成,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啊,说白了,也就是个狗杂种罢了!”
那个年轻人脸上露出了一些萧索之色,还带着几许嘲讽,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这会儿,似乎这里的事情还是我做主,你说,要是我命令你去刺杀陈须,你会怎么办呢?”
狗子脸上很明显地露出了一个愤怒的神情来,他咬着牙,死死地瞪着那个年轻人,恨不得立刻一拳就将他打趴在地上,可惜,他不敢。
年轻人脸上露出浅浅的讥嘲来,他转身回了屋子,狗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那个老头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刚才的佝偻模样,慢吞吞的往门口走去。
年轻人很是在软垫上坐了下来,脱了鞋子,只穿着足袋,将脚搁在一个火盆上,在汉代,这样的坐姿是非常粗鲁的,不敢,他做起来却是充满了理所当然的味道,他依旧将手笼在袖子里,嘴里淡淡地说道:“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这是来干什么了?”
狗子也在一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有些不情愿地说道:“他让我来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年轻人轻哼了一声:“他算什么东西,也来质问我!”
狗子咬牙道:“上头也想知道!”
“那好吧!”年轻人将手伸了出来,仔细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手和他的人一样苍白,和寻常男子不同,他的手纤细有如女子,皮肤近乎透明,他淡淡地说道,“你可以告诉他说,我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当今天子对陈家的容忍程度罢了!”
“你真的这么想?”狗子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你骗谁呢?就为了这个,你把自己姐姐的性命都搭了进去?”
年轻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来,不敢,很快一闪而逝,他冷冷的看了狗子一眼,嗤笑道:“那你想知道是什么答案呢?当然,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就是想要报仇罢了!这个理由,你想不相信呢?”
年轻人这般说,那个狗子反而有些犹豫起来了,他愣了半天,终于站了起来,说道:“既然你说了,那我就走了!”
“慢走不送!”年轻人头也不抬,很是敷衍地说道。
狗子又是怒火上涌,死死盯着年轻人,拳头已经握了起来,终于还是放松了,他气哼哼地转身走了。
等到他出了门,年轻人才抬起头来,看着狗子的背影,嘴里吐出一句刻薄的评价来:“蠢货!”
一个下人打扮的少年走出来,有些担忧地问道:“公子,万一那家伙去告状怎么办?”
年轻人轻哼了一声:“放心好了,若是看不到那些仇人倒霉,我怎么舍得死!”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愈加轻缓,却遮掩不住其中的怨毒味道。
“那小姐的事情?”那个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年轻人脸色一沉,咬牙道:“姐姐的事情,却是她自作主张!哼,陈家要是那么好扳倒,我又何必……”
少年对这个年轻人倒是颇为信服,他这么说,他便也信了,毕竟,的确,公子曾经将一部分暗线交给了小姐,免得她吃亏。
“我倒是没有想到,姐姐居然能下得了那般狠心!”年轻人脸上露出复杂之色来,“好歹,小花儿她们一家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居然也这么舍得!”
少年低着头,一声不吭,这些事情,可不是他能够随意插话的。
年轻人叹了口气,终于站起身来,他有些疲倦地说道:“罢了,小安,你去收拾一下东西,这里估计也不安全了,咱们也要换个地方了!”
小安点点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当即就跑到另一个屋里,将需要带走的东西都打包起来,心里却是暗自心疼自己的公子。想当初,公子何必委屈自己住在这等破烂地方,还要胆战心惊的,时不时地就要搬家,要知道,公子身体不好,就应该在暖和的地方静养,哪里能这般奔波劳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