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粗声音的女人恍然大悟。
“那段时间正好我在领主家做工,无意中才知道的。你可别乱说,要害死我的。”
“不会,不会。怎么会,”听着声音,伊恩脑海里就显现出一个头摇的像拨浪鼓的人的画像,他听她继续说道,“我就怕他万一真的瞎了,怎么办?我们家怎么活?一群小的个个像喂不饱的狼崽子。我就怕我家垮了,我不也得跟着饿死。现在去忏悔是不可能的,看看偷窥狂一家的惨样就不敢去了,可是不去忏悔,还有什么办法消除罪孽?妹妹,你打小脑子就比我好使,你替我想想办法。”
“能有什么好办法?受着呗,我这几天也发愁这个。”另一个女人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你愁什么,难道皮特也……”粗声音的女人忽然压低了声音。
“我也不瞒你了。皮特那天也看了,不但他看了,他和几个兄弟和他趴在一起看。汤姆的事把他吓的不轻,还在外面装,回家就打孩子和我。我能有什么办法,要死他的兄弟有一个不看的,大不了跟他过,把瞎了的全赶走,不走就告诉牧师老爷。可是他们一个德性。”另一个女人又忍不住唉叹。
“怎么会这样?皮特最上劲了,牧师老爷怎么说,他就怎么干,还动手打了偷窥狂的儿子。我还以为他是因为没有免除税务的事情生气,没想到是这样。”
“哼,你家阿诺没上去打?据我看,别的不好说,至少上去打人的那几确定无疑了,肯定也和我家皮特和你家阿诺一样偷窥过了。我问过我家的,何必要打孩子,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不打孩子,不砸他家,怎么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一定要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对方才不会怀疑到他身上。你再看看那家的女人,那个不锁着眉头,只是害怕别人看出来,都装得无所谓。你等着吧,要死真的瞎眼,一定不会只瞎我们两家的。”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没看出来?”女人只感到不可思议。
“你能看出来才见鬼哩!”
“也对,”女人粗声粗气的,不过已经变的宽慰了不少,“那天阿诺看了克里斯蒂安娜小姐之后,早就软掉的话儿就硬的不得了。每晚都折腾的我睡不好,有时白天也要。就是上我的时候一直闭着眼,嘴里还不住嘟囔着小姐。他的几个兄弟眼睛赤红,要不是阿诺看的牢,我怕他们随时就扑上来。”她兴致勃勃的。
“男人都一个毛病!”另一个女人吃吃地笑着。
很快,她们淘洗干净,就提着木桶,聊着笑顺着原路走了。不过彼时,心情都放松了不少,不复先前的忧心忡忡。她们丝毫没有注意到躺在不远处的伊恩。他躺在地上,依旧是原来的姿势,却清醒了,炯炯有神。天上的云自来自去,一片极薄的云,像是被快晒化了似的,淡一角,浓一角,不均匀地挂在高处,这些云正在融化,它们还没来得及飞走,就分成了两块,一片似透明的随风招展的旗子,一块像揉成一团的纸,纸从下方划落,旗帜从眼中挥过去。又一朵具有圆弧顶部的云朵,它的顶部则是并列着突起的小云塔,形状像远处的城堡,停滞在伊恩眼前,几乎岿然不动。
待两个农妇走远,他坐起来,一只云雀掠过,留下宛啭快活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