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匹好马,马上高高矮矮,个个一身白衣。一望而知,他们都是黑道上的好手。他们呼啸著,叫骂著,让村里的人出来。
连日饥荒,村民在家的本不多,即使在家的,也早吓得躲得远远,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
为首者狠狠啐了一口,从马鞍下摸出一块沾满鲜血的木片,高高举起,摇晃了好几圈,其他白衣人喧哗起来,嚷著要烧屋杀人。
我剑鞘的残片!来喜!
我挣扎著摸到剑柄,却被麽妹按住了,她恳切地用眼神止住我。
石头挺直了腰板,不紧不慢地走到对方马前:“我是保长,这里的治安我要负责。”
为首者催马逼上一步,俯瞰著面前的男子。
剑光忽起,血光忽现,石头的双耳已经被砍掉。
麽妹差点叫起来,紧紧咬住了自己的衣袖。她的手死死按住我,不让我动弹一下。
石头痛楚地闷哼一声,却仍然挺直了腰板。
“我是保长,光天化日,你们不能在这里行凶。”
他结实的身体忽地一晃,栽倒在地,一条左腿已经齐膝而断。
“如果不交出我们老大的仇家,我先杀了你,再杀光全村。”
石头抱著短腿,竭尽全力坐起来,眼里喷著怒火:“你们有什麽……”
他再也没有说完,头颅已滚落在马前。
麽妹仍死死抓住我不放,尽管她的眼泪已经流干。
我的手紧紧攥著剑身,血已经把裹剑的蓝布染红。
干草飞迸中,我的身影冲天而起。
麽妹惊叫起来,而那个为首的白衣人连惊叫也没来得及发出,我的人已欺上马头,我的剑已贯透他的咽喉。
他重重地摔下马,跌在石头的残躯上。
我不及多看他一眼,剑气已和身形凝为一道杀气。
一片白光扫过,就如午後无孔不入的烈日阳光。
七、八个白衣人甚至没来得及下马,就已身首异处;其余的匆忙下马来迎,却无法遏阻这怒涛般的剑意,就像手指堵不住流水。
我怒喝著往来呼啸,所到之处,敌人应声倒地,没人能挡住我的凌厉一击。
圈中的敌人也吼叫著,一步也不後退,但他们的人越来越少,最後只剩下两个。
他们两个都带了伤,像一双浴血的野兽。
我的身上也带了10几处伤口,我感到自己的体力正一点点地消逝。
两个敌人对望一眼,突然双双踏後一步。
他们身形暴起,一条长枪,一对双刀,一起袭向草屋屋顶。
屋顶上,麽妹已露出半边脑袋,一双泪眼茫然向前,浑无半点反应。
我惊呼一声,纵身而起。
纵起的是3人,落地的却只有两个。
一枝长枪牢插在屋檐下,枪杆上连著半边身躯,一双手还死死攥著枪身。
另一个白衣人落在地上,踉跄著退了两步,右手鲜血淋漓,右刀已经脱手而飞。
但我的精力也消耗殆尽,落地时也有些飘忽虚浮了。
脚边一个倒下很久的白衣人突然坐起,扬起了左手。
我的眼前一黑,一下子什麽也看不见了。
我怒吼著向後急跃,可一双手死死扣住了我的腰,一个**的脑袋一下又一下沈重地锤在我的腹上、肋上。
耳轮中仿佛又传来另一个白衣人嘶哑的狞笑和麽妹惊恐的呼声。
我的脑际忽然一片光明,无边无际,照彻天地。
剑流星般飞出手,我听见白衣人最後的惨呼。
“扑通!”
我和紧抱著我的白衣人一起跌落河中。那双手渐软渐松,终於离我而去。
岸上好像有人在高叫我的名字,但我已经无力挣扎,更无力喊叫。河水挟著我顺流而下。
我的身躯渐渐麻木了,只觉得水流越来越温柔,就像晚儿凝望的眼光,就像明儿灿烂的笑容。
光明消散了,黑暗和激流很快吞噬了我的一切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