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钱口三面环湖,一面平川,妖练在此筑寨墙一道,壕沟两重,湖上还有城妖炮船往来救应,圣兵攻了半载,竟寸步不能进口。23Us.com”
白浪滔天,乌云翻滚,卷地的疾风,吹得顶风而行的人马们仿佛都有些直立不住似的;挣扎前行的行列中,大大小小的旗帜已经全部卷起,刀矛鸟枪,也都被圣兵们不顾体面地怀抱在胸前。
熊丞相骑着匹黑骡子,咬着牙,把腰板挺得很直;他身后,几个弟兄一路蹒跚地跟着,和着黄功勋有一搭没一搭地絮叨。
“这么大风里出队,不要命了!”
光棍刘抱着根竿子,一边哆嗦,一边嘟囔。
铁柱白了他一眼,瓮声瓮气地道:
“你懂个鸟!风大,炮船便不敢出港,我们无须顾忌湖上的炮火,只管猛攻寨墙就行了。”
“哒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搅起半天尘土,溅得弟兄们一脸一身。七八匹马簇拥着一辆双挽马车,风也似地掠过,远远地甩下一句话来:
“小子,别光卖嘴,有种的口子上见高低……”
“呸!”
熊丞相依旧直挺着腰板,却忍不住对着渐消的尘土狠狠啐了一口。
“钻天侯升钻天燕,以后可以坐车坐轿了。”
“他、他有什么功劳,这才一个月么,就升了两次官,黄功勋,您讲道理时不是总说,大功有大封,小功有小赏,万事自有天父主张天兄担当么,怎么……”
“唉……”
谢家兄弟和黄功勋的对话,小把戏听得似懂非懂,他摇摇头,蹭到喇叭赵身边,一面走,一面摸着他腰里的喇叭。
风呼啸着打了个卷儿,几颗黄澄澄的小粒打在两人的脸上身上。
“这么香!”
喇叭赵伸手一摸,不由地笑了:
“桂花!今天是中秋呢!”
话音未落,黄功勋扭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喇叭赵,莫说妖历!”
小把戏吐了吐舌头,喇叭赵诺诺连声,掩口缩颈,片刻,却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咬着小把戏的耳朵:
“打下大钱口,我送你一个兔儿灯,最大的那种。”
风更疾了,平明白日,竟仿佛向晚的光景。
大钱口。
那道寨墙足有三丈高,兀立在两道五尺宽的壕沟后,两壕之间,蒺藜鹿角,密得仿佛湖畔的芦苇。
大风撕扯着寨墙上五颜六色的旗帜,发出一阵阵布帛撕裂的声音,除此而外,墙上一片死寂,竟似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