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清晨,县城城厢的一个小茶棚下。23Us.com
一张旧木桌边围坐着三个男人,正中坐着的中年人衣着朴实,身材魁硕,手捧茶碗,不紧不慢地啜着,神态颇为悠闲安详;两厢陪坐的两个小伙子却似有些神思不宁,心不在焉地磕着瓜子儿,不时向大道上张望几眼。
已是日上三竿的时分了,车马、挑担,行商走卒,和那些每日须为衣食奔波的男女老少们,让原本宽阔的大道,变得有些拥挤狭窄起来,茶棚下的几张木桌条凳,也很快坐得满满腾腾,梳着丫髻、光着叫板的小孩子们,捧着又深又大的竹篮儿,穿梭在木桌条凳间,不时掀开竹篮上盖的厚厚棉被,摸出喧腾腾的白馍馍,热乎乎的肉包子,或是沾满芝麻的酥烧饼来,晃着,笑着,清脆地吆喝着,期冀着能勾过茶客们的一瞥,好换得他们囊中的几文大钱去。
这当中有个八、九岁的小孩子,眼睛最亮,脚板最勤,吆喝最亮,但收到的大钱却是最少的,眼见得卖得最好的同伴已舞着空篮、提着兜满铜子儿的衣襟,一蹦一跳地家去,不免心里有些酸酸的,脚步也终于慢慢地慢了下来。
那身材魁硕的中年人忽地放下茶碗:
“爷们,过来过来。”
那孩子惊喜回首:
“三位爷,用早点么?”
陪坐的一个小伙子撩开他篮子上的棉被,不觉皱了皱眉:
“娘的,糙窝头么,难怪……”
他话甫出口,便见那中年人眼角无声瞥过,忙不迭地将后半截话头和着茶水,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中年人不紧不慢地倒扣过茶碗盖儿,示意茶博士续水,随手摸起个窝头,在手里轻轻把玩着:
“爷们,叫什么名字?”
“狗剩。”
“狗剩啊,想不想早些家去?”
狗剩没言语。怎么能不想呢?二哥、三哥,大约早喝了娘熬的小米粥,扛着镢头下地了罢?
可是娘亲说过,今儿个再卖不光这篮子窝头,别说早饭,就连晌午都别想呢。
“你这篮子窝头,总共多少钱?”
狗剩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半晌才结巴道:
“七、七十六文。”
中年人探手入怀,摸出一大把铜子儿来:
“数数,这是一百文,这篮子窝头归我了。”他忽地板了板脸孔:“不过,我帮你,你也得帮帮我,咋样,爷们?”
狗剩又惊又喜,连连点头,中年人续道:
“你这就去卅里铺西,在路边高坡上找个二十出头、一身白衣裳的姐姐,帮我给她带个口信,行么?”
“老大,你咋知道那丫头……”
一个小伙子忍不住道。
中年人不理他,把手里那个窝头,塞还到狗剩手里:
“来,先垫垫,算我的帐。”
狗剩咬几口窝头,眨巴眨巴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