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一阵阵清脆的枪声将成群的鸟儿赶得无法在枝头立足。23Us.com已有些日子了,不论刮风下雨,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几十号精壮的黑头巾汉子就会雷打不动地跑到这广富林野外,在那些穿着离奇古怪衣服、操着离奇古怪口音、金发碧眼的洋人吆喝下,用一杆杆簇新瓦蓝的洋枪,来搅扰知春鸟儿的好梦。
这是淮军开字营程学启的亲兵小队,他们的使命是向“常胜军”的洋军官学会洋枪阵法,然后回去教全营千把号弟兄。
其实好逸恶劳是人之天性,这些亲兵也不情愿天不亮出操,摸爬滚打地把自己滚上一身露水甚至泥土,无如老程一张黑脸整天凶神恶煞地绷着,催命似地仿佛恨不得用鞭子抽着他们早些练成,那些挑剔的洋军官偏又不情愿让出正操时间,因此不管他们一千个不乐意,一万个不乐意,这早总是要起,操总是要出,枪也总是要练的。
“好在最近顿顿好鱼好肉,发的又是双饷,就忍忍罢,学点儿好本事,赚钱又保命,说来也算不得蚀本买卖。”
亲兵们这样想着,手里沉重的洋枪便不觉得很沉,身上冰冷的露水也不觉得很冷了。
“卖些力气,XX的,”程学启拎着杆六响转轮短洋枪,腆胸叠肚地在排成一排、卧姿预备放的亲兵身后来回游走,粗声大嗓在晨风中回荡着:“哪个练得好,老程我破个营规,双沟管够!”
“砰!砰砰!!”
今天程学启的兴致很高,倒不仅仅因为那个让他怎么瞅怎么别扭的华尔外出公干,陪练的换了一团和气的雷纳德,更因为他的孩儿们颇给他长脸,一通靶打下来,成绩颇为不俗。
“咋地万大人,弟兄们练得差不多了罢?”
他一边把玩着转轮手枪,一边兴奋地望着雷纳德。雷纳德淡淡地笑了笑,不搭腔。对这位程大人的勇敢他固然很佩服,但人品就两样,所以除非必要,他一般总是敬而远之。
程学启讨了个没趣,反激起了牛脾气,他腾地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托着几张被打得稀烂的靶纸转回来:
“你瞅瞅,你瞅瞅,弟兄们练得这眼色够多毒,枪枪上靶,靶纸都打烂了,咋地,还不行?”
雷纳德见他认真,便也认真地答道:
“您的部下当然进步不小,但这卧姿射击只是射击术中最简单的一种,您想,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地形错综复杂,这要求你必须就近选择最有利地形,用最合适的姿势尽快准确射击,哪能总是找到卧姿射击的机会?”
“XX的,话糙理不糙,真是这么档子事,”程学启一拍大腿:“照万大人的意思,咱不光要练这趴着打的,还得练跪着打、站着打、跑着打,是不是?”
“不错,”雷纳德点点头:“我们叫跪姿射击、立姿射击、行进间射击,这些都要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