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孩儿心思您还不知么?孩儿决不肯帮王莽,可玉楼她……”
“这丫头没什么罪过娘如何不知?她是斯原的亲娘,这么些年了,低眉顺目的,你以为娘的心肠真就这么硬?可是儿啊,人家汉家使者都提到你这个驸马的事,听话听心,锣鼓听音,言下之意,你还不明白?别说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功名,就算你真的不想上进,你带着个贼首的女儿,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的儿啊,你还想躲到哪儿去!”
“娘!”吴汉站起身,似乎想分说什么,却又似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有些军国大事,娘不懂,您还是别管了。”
“什么,娘不懂?你这逆子!”吴老太太显然也火了:“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娘会不懂?娘这把年纪,还能活几天?说千道万,还不是为了儿你?你倒是跟我说个痛快话,这丫头你杀也不杀?”
吴汉不再开口,只坚决地摇了摇头。
月冷,星寒,虽说是夏天,关口的穿堂风,却实在寒到刺骨。
玉楼失魂落魄地走在石板路上,原本紧抱的袍子早已不知丢在何处。她甚至已不清楚,自己是怎样从那又黑又滑、又高又陡的城墙阶梯上下来的。
宵禁了,更深了,劳碌了一天的人儿们都回家安歇了。
“可是,我的家在哪里?”
玉楼往西看,长安城的方向,一片暮霭迷朦;她又往东看,冷月如刀,苍穹如幕,东关谯楼的双红灯,在寒风中飘摆摇曳,忽明忽暗,若隐若现。
四鼓敲过,不知何处的犬儿忽地吠了几声,旋即不吠了。
玉楼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脚步,原本迷茫的双眸,霎时闪烁出晨星般的光彩。